于黑暗之中，聚集一切与恶相关汲取为养分，肆意滋生，环顾目之所及，皆与自己没有不同，蛆虫不停涌动，并非是生机，而是徜徉在绝望海洋里的他。
夏克再出现在校园里的时候郝静吓了一跳，那张帅气的脸上又添了新伤，胳膊又青又紫，连走路也是一瘸一拐，像是脑血栓的病人一般，连动一下都用不得外劲儿，只能自己一点点尝试着换个姿势。
“你答应我不打架的！”郝静老早给他叫进医务室，碘伏纱布跟那天一模一样的套路，她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悦。
“我没有，绝对没有。”夏克躺在单人床上，乖巧地将胳膊伸给郝静，心里还有丝庆幸，那天郝静放了学便被家里开车接走了，要是在自己身边后果真不敢想象。
“那你怎么又是一身伤！”郝静气得见着一块没伤的地儿狠狠给来了一巴掌，本来是想掐着肉皮扭一圈，但又觉得太疼了作罢。
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似乎钻进了一个牛角尖，夏克必须安分，不能退学，成了一种执念，甚至恍惚觉得他跟自己曾经的刻板印象完全不同，顺带着自己竟然对他有过极差的刻板印象而感到自责，进而认为自己有些差劲。
真是奇妙的思路。
夏克苦笑，怎么说？说自己没打架只挨了揍？被五六个人围起来打？说不出口，不说？又不想辜负了郝静的好意，他从不觉得郝静是个麻烦的人，兴许别人觉得她管的多，但他久违了这种关怀，像是草原里饥饿的兽，像是荒漠里干渴的人，见着一块肉，一滴水便疯狂索求着这种关心，恨不得多点，再多点。
“被揍。”吴惑在外面柜子里窸窸窣窣翻着，似乎寻着什么，直到翻出一盒布洛芬，拿了一粒走，杯子放在饮水机下面接着热水，水桶换气一般一会儿冒出一个巨大的泡泡，发出咕咚一声，姜丝是在食堂要的，郁欢不爱红糖，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在意屋子里剩下两个人诧异的表情，拢共也就那么两个字，再之后就出了门。
“又是上次那伙人对吧？”郝静面上多了愧疚，毕竟自己也抡了棍子打了人，要挨打她也有一份，结果都算在夏克身上，想来被女生打黄毛肯定更生气。
“都这样，被打了就要打回来，没关系，这就算了结了，我不打回去就是了，不用担心。”夏克解释说，急于找些什么能够转移话题，便继续道，“没想到我跟他关系还挺好，我以为人家看不上我呢。”夏克调笑。
“谁？”郝静不解。
“吴惑啊。”说罢努了努嘴，向着吴惑刚刚离开的方向看去。
“吴惑？”
“是啊，第一次体育馆打架，在老师办公室，要不是他拦住，我非得把桌子给班主任掀了，第二次就这次，要不是他我得被打死。”夏克接着回答。
郝静有些惊讶，她作为学委，已经算是班里接触吴惑比较多的了，怎么形容呢？就算同学的笔掉在吴惑脚下，他都不会主动帮忙踢一脚，不过对郝静来讲这些都不打紧，关于老师布置的作业，吴惑从来都是第一个放在书桌上角，等着来收，从来不需要郝静跟他说一个字，可谓惜字如金。
“嗯哼。”表肯定，夏克对吴惑只有新的认识没有旧的印象，但总的来说还算是正面的评价。
“我妈说他挺好的，上次摸底全校前三。”郝静露出十分羡慕的神情，在她看来，吴惑才是真正聪明的人，学习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每一科都十分均衡，从来没有发挥好与不好这一说，最主要是他看起来学的很轻松，不需要将人生的全部时间都交给学习，而郝静能拿到今天的成绩是十分吃力的，以至于做梦都恐惧分数下降，名次后退，反观吴惑只有坦然二字。
“你妈？”
“是啊，我妈。我妈最喜欢学习成绩好、听话懂事的孩子，而且我妈跟班主任关系好，每次考试我都还不知道成绩，我妈就知道了。”郝静苦笑道，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自己的周身安装了数不清的监控，360度无死角被监视着，如果非要形容，裸奔这个词无比恰当。
“那你妈得多不喜欢我，打架抽烟喝酒，好事儿一点儿也不干。”夏克看出她的心思，与其安慰，不如将自己放在更低的位置，这样兴许能让人好受点儿。
郝静忽然发现自己在夏克身上没有闻到难闻的烟味儿，为了确定，靠近他上身仔仔细细又嗅了一遍，像是缉毒犬寻找毒品的气息一般，“没有烟味儿了诶。”她笑着说，一时驱散了阴霾。
“那当然，我戒了。”那么一瞬，夏克像是小孩子在炫耀自己的考试成绩，略有些洋洋得意的说，
靠近的脸让他有点儿不好意思，身子向更远的地方挪了挪，但嘴里仍旧叨咕着，“别闻了，真的戒了，我发誓！”本来就不宽的床，一下子半个屁股出了床沿儿，场景着实好笑。
“很厉害啊。”郝静像是鼓励小学生一样，装模作样还拍了拍夏克的肩膀，“很不错哦。”
“你说烟味难闻，我觉得你说得对。”好吧，上一次被这样对待还是在幼儿园吧？夏克总觉得怪怪的，便解释道，就是吧，完全经不起推敲，会有多少吸烟的人讨厌烟味儿呢？兴许他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一点，说话的声音尤其小，舌头也没捋直，随便你听不听得见吧，他想。
但他不知道这件事对郝静的意义完全不同。
便是亲如父母子女的关系，郝静的话从来没有被倾听，郝静的建议也完全没有被考虑，她想要什么？不重要，她想做什么？不重要，在父母面前无数次说了一半的话被强行打断，她是个完美的作品才重要。
她说过“真难闻。”夏克记得很清楚，回去之后把家里所有的烟和打火机都送给上次替他出主意送花的圆寸头少年了，还在超市挑了一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