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常面上倒是云淡风轻:“暂停吧。最起码小陈总这边可以放心了,至于那些往事的细节,小陈总日后可以自己问出来。”
陈凌忍着笑意打趣道:“臭小子,我们真是没想到你临时换了个人登记结婚,你爸妈知道吗?”
“还不知道。不过谢谢大伯和小叔,大半夜地还亲自来跟我聊一聊。”
“还行,你还知道查一查呢。常凌实业将来要交给你呀,你是得好好查一查枕边人是个什么底细。不然我和你大伯敢放心退休吗?”
陈实淡淡一笑:“大伯,小叔,你们还年轻呢,想什么退休的事儿?”
陈凌继续打趣:“我说你哪儿找的媳妇儿,这么带劲儿,这丫头是个狠角儿呢。”
陈实的眼睛依旧落在那份报告上:“路边捡的。”
陈常意味深长地看他:“陈实啊,你自小一路顺风,如今身居高位,做事都走规范化程序。如今既然身边有这么个人,那我就建议你跟你媳妇儿学一学。”
陈实有些疑惑:“跟她学?”
二陈相视一笑,陈凌开口道:“你听小叔说,这个姜念尔她不规矩,是个混社会的江湖人,但毫无疑问是个能干的人。你要是能把她弄进常凌实业来,那就是一员虎将。在那个只知道内斗的小窝里卖机器都是埋没了她,依我看啊,陈实你要是能降住她,她来了常凌,那就是将来的高层。再说了,你身边也需要这样的得力内助。”
陈实神情恍惚地出了董办,脑子里一团毛线,这个女人太复杂了。
夜深了,陈实百无聊赖地翻着姜念尔的朋友圈,这丫头除了机器、风景照和影子照之外,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女孩子们热衷于发圈的甜品照、奶茶照、美食照、首饰照、健身照、读书照、输液照……,她一个都没有。
他靠在床头无意识地笑了一下:“有意思,藏着掖着是做什么呢?”一点都不像年轻女孩子,倒像个提前退休的老学究,这么板正。
电话忽然响起来,他一看号码:“肖秘书,怎么,有急事?”
电话里的人有点歉意:“神昌那个电厂项目很重要,但是陈董和陈总刚才新接到一个特别重要的临时日程,所以明天麻烦小陈总代劳,跑一趟新洲工地吧。”
陈实温煦地应下:“好,那就麻烦肖秘书照顾好二陈。”
*
新洲,罗能电业集团神昌电厂的工地。
工地上各种声音嘈杂,走起路来都觉得地上一顿震颤。
西南角的场子里暂时停着,几个工人正抡着大锤挥汗如雨地拆机器。姜念尔那个急性子忍不住,也等不住,也在其中抡捶赶工。这人还在心里喊着号子给自己鼓劲儿,今天也是我姜大锤努力创收的一天呢,八十!八十!八十!
就恍惚觉得眼角扫过一点黑影,像是个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她条件反射地蹲地一躲,因为蹲得太猛一下子跪趴到了地上,脸险些磕到眼前的铁家伙上,只听得工人们一顿惊号:“卧槽,卧槽,小姜哥你没事儿吧?”
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过来把姜念尔从地上薅了起来,看她毛都没伤一根儿顿时全瘫坐到了地上,冲着她对面一个呆若木鸡的小哥嗷嗷乱喊:“你踏马吓死人啦!”
姜念尔这才发现刚才擦着她安全帽飞过去的居然是个锤头!
卧槽,锤头!锤头踏马居然脱了?
姜念尔瞬间汗毛倒竖,哇哇哇地冒了一脑门儿冷汗。
程老板屁股着火了似的飞奔过来,一脚就踹上了那个把锤头甩脱了的小伙儿,扯着嗓子嚎叫起来:“检查检查检查检查,我尼玛的说几百万遍了,干活儿之前检查工具,都吃忘狗屎了?这他么要是砸到了,那不是开瓢,是直接去吃席!老子裤衩子都得赔没了!”
姜念尔赶紧拉着那老板往一边劝:“哎呀程哥,别骂了别骂了,小伙子都吓坏了,以后再也不会忘了。你看看你看看,我一点儿事儿没有。就真有个擦碰的,能怎么着啊,我命可硬了!”
“来来来,哥儿几个抽一根儿压压惊!”姜念尔摸出烟来一人散一根点上,自己也叼了一根猛吸一口,整个胸腔都回暖了,身上依旧冷汗哇哇的。
程老板还要上去踹那小伙儿,被几个人一拥而上拉住,却陡然听见身后一道严厉的质问:“怎么回事儿?”
几个人一转身,卧槽,一群白帽子!
姜念尔也赶紧掐了烟立正,脑子里飞速运转,打桩的才进场没多久,甲方不至于过来视察,看这些人的气质倒不像监理……
咦?我紧张什么?
这踏马又不是我包工,我管他们是哪方?
这么一想,姜念尔顿时轻松下来,只听程老板在那里呜哩哇啦地解释。她一抬眼,就忽然发现那群白帽子里好像有一个人在盯着她看。
错觉吗?她悄悄地往边上走了两步,发现那人的眼神也跟着她挪了过来。她又走到机器旁边拎起了一个扳手,那人依旧在盯她。
姜念尔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一句画外音来:“都给我仔细着自己的皮!”
不错,她浑身的皮子都绷紧了,这人搞毛啊,看她干什么?他们认识吗?
程老板叽里哇啦一通解释后,那群白帽子走了,程老板抹着汗走过来挨个踢了一脚:“起来起来,继续干活儿。”姜念尔躲在围挡边抽了一根,才继续过去抡起了大锤。
白帽子们到了项目部,一人玩笑道:“小陈总刚才好像走神儿了。”
其他人也笑:“工地上可真是少见细皮嫩肉的女人,瞧瞧咱项目部里的女资料员、女监理,一个个都跟糙老爷们似的。”余下的话当然没明说出来,细皮嫩肉的多半是包工老板的相好,不过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