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尔一言不发地洗漱,很快便穿戴整齐:“徐哥,我去仁美妇产。”意思很明显,你要么跟我一起去,要么赶紧离开我家让我锁门。
徐近东忙不迭跟上:“去,你嫂子特意叮嘱过,别让苏晓缇欺负你。”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这姜念尔看起来一副正宫去抓小三的架势,她要是在医院里闹一通,刚引产完的苏晓缇哪里有劲儿反抗?名誉扫地那都是轻的!
不过这都是那姓苏的咎由自取!
仁美妇产的电梯有门禁,姜念尔不让徐近东给陈实打电话下来接人,硬是等了好久才蹭了别人的卡上去。私立医院环境清幽,产科病房干净明亮,姜念尔找到35床,叩叩叩敲门,陈实“嗖”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门一开,姜念尔一眼看见他整个人形容憔悴,连胡茬都冒了出来,心里一抽。
苏晓缇醒着,正一脸苍白地输着液,虚弱的眼神一撇,的确很惹人怜爱,可姜念尔一想到昨夜那两张相片就觉得这个女人太阴险了,也不知道她和陈实之前在聊什么。
陈实不会发那样的照片,他人再老实也只会静悄悄地把事情给解决了,绝不会事无巨细地告诉她细节。
姜念尔伸手从愣怔的陈实口袋里掏了手机出来,打开微信与她的聊天界面,是空的,没有那两张图片。相册里头、回收站里头也没有那两张图片。
这人果真还被蒙在鼓里,如果她不由分说上来就指责他的话,岂不是直接如了苏晓缇的意?
但姜念尔现在很生气,她要反击。
陈实正要开口,姜念尔立刻压住他的话头,一向都带笑的脸此刻十分冰冷:“陈实,打电话给她父母。”
苏晓缇双目已浸出眼泪,说话气若游丝:“陈实,求你了,别告诉我父母。我妈心脏不好,她受不了的。”
姜念尔不看苏晓缇,又盯着陈实重复,语气不容置疑:“打给她父母。”
陈实摸出电话正要拨号,又听苏晓缇哭了起来:“陈实,你知道的我妈身体不好,这事儿不能告诉她。因为和你悔婚,爸妈不让我回家,这几个月我都没敢回去过,我不能,不能第一次找他们就是因为这种事情,求你了。”
姜念尔继续重复:“陈实,打给她父母。”
“够了,我请护工好不好。你不要再逼他了。”苏晓缇满脸泪渍,楚楚可人。
徐近东始终站在门口抱臂旁观,不由得暗自叹道从前怎么没发现苏晓缇这么有心机?姜念尔这个直肠子怕不是她的对手,这会儿局势很明显,姜念尔被苏晓缇茶得体无完肤,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拈酸吃醋、心硬如铁的怨妇形象,恶毒又刁蛮,硬是逼着陈实对虚弱至极的前女友撒手不管。
大部分男人此刻都会觉得姜念尔咄咄逼人,而不是去反思自己的行为本身就逻辑不通。
男人嘛,惜弱是本能的反应。
苏晓缇真是好算计,姜念尔如果继续咄咄逼人的话,陈实那个软心肠说不定真会掉陷阱里去。
徐近东正要进去劝姜念尔,却发现姜念尔转身坐到了苏晓缇的床边,伸手把输液滚轮给卡死,然后把苏晓缇抬起来擦泪的手给轻轻地摁到了床上,又摁响了呼叫铃。
“液体完了,你不要抬手,会回血。我劝你也不要哭,小产后要多休息,情绪稳定一些,不然容易坐病。”
姜念尔突然间又说话温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苏晓缇的亲姊妹。
苏晓缇一时有点吃惊,陈实和徐近东也摸不着头脑,姜念尔这是怎么了?被气糊涂了?
病房里静默得可怕,苏晓缇一下被整得不会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嗫嚅了一句:“我想去卫生间。”
姜念尔二话不说抬起苏晓缇的手搭到自己肩上把她扶了起来,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进卫生间里后,又出来去床头柜里取了卫生裤进去。过了一会儿,姜念尔又扶着苏晓缇出来,轻轻地扶着她躺回床上。
护士来换药,几个人都沉默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陈实和徐近东脸色尴尬,产后妇女是需要贴身照顾的,陈实这是真打算伺候人家小月子?这踏马把姜念尔放在何地?徐近东狠狠地剜了陈实一眼,陈实面色不耐。
几个人都不说话,过了许久,苏晓缇低低地哼了一声:“疼。”
姜念尔过去看了看输液瓶:“缩宫素自然会疼,忍忍就过去了。”
苏晓缇像是抓到了什么重点,低低地笑了一声:“姜姐姐好像对流产引产这种事很熟悉呢,从前经历过吗?”
这话可就诛心了,屋里还有两个男人呢。
苏晓缇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姜念尔在这件事儿上绝无可能被诬赖,陈实闻言也微微皱了下眉,苏晓缇和徐近东却以为陈实是对姜念尔生隙了。
虚弱的苏晓缇乘胜追击:“姜姐姐你不用回答,失去孩子的痛苦,越是回想就越难过。”
“苏晓缇,你——”陈实面色不悦地叫住苏晓缇,姜念尔却云淡风轻地立在床头柜边上给苏晓缇冲红糖水:“是么,我看你好像不是特别伤心,还有心情在这里问东问西。比起你那失去的孩子,你好像对我更感兴趣?”
她插了吸管把杯子伸到苏晓缇的脸边:“慢点喝,别呛着。”
“年初我妹妹才生了孩子,我去医院照顾的她。小县城的医院,生孩子的和引产的住在一起,三人间,你去伺候几天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苏晓缇噎住了,只讪讪地答道:“原来是这样,姜姐姐好善的心。”
姜念尔面无表情地捋了捋苏晓缇乱糟糟的碎发:“你要是我亲妹妹,我也这么伺候你。亲人就是这样的,什么时候都不会抛下你。”
姜念尔默默地把苏晓缇的头发从枕头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