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缓缓停靠在了流云中。
江家作为平泽大陆第一大宗族,占地极为广阔,江家本部占据着整个平泽最为强悍的一条主灵脉,以雄浑的主灵脉为中心,数千条大大小小的灵脉延伸而出,涵盖了上千里的山群与城池,商河自西向东穿过山群奔流不息,一路往牡赤山的方向而去,灵力最为充沛的惠水在江家广阔的山群中成为了江家的内河,其间洞天福地秘境紫府无数,可以说江家占据了平泽大陆东面最为充沛的资源,与灵龙宗一西一东呈对峙之势。
而江家主宅就坐落在主灵脉的奇峰峻岭之上,宏伟的殿宇高耸如云,拱形的龙飞栈道连接起一座座山峰,数不清的飞舟与鸾车在云海间穿行,飞瀑仿若自九天而落,朦胧的水汽与云海交映,恍若人间仙境。
一下飞舟,湿冷的雾气便扑面而来,盘虬的松柏和深青色的樟木交错,露出条幽静而宽阔的青石路来,江向云拂了拂袖子上沾染的水汽,笑道:“七弟收的小徒弟可上了江家玉牒?”
“尚未。”
江顾声音冷淡。
江向云倒不意外,语气戏谑,“我之前一直以为神鸢鲛模样丑陋,却不想如此威风凛然,天道造化真是神奇。”
江顾:“……”
江向云笑眯眯道:“待过几日将人接到江家,借我玩两天?你那满园子灵宠也不差这一个。”
他之前为了寻神鸢鲛费了不少功夫,神鸢鲛鳞落到了江顾手中江家人心知肚明,但连离火丹也被他收入囊中,两样东西江向云都没捞着,难免有些不满。
江顾对上他那双没多少笑意的眼睛,“我那徒弟蠢笨胆怯,只怕败了大公子的兴致。”
卫风的本体已然暴露在众人面前,单凭炼气期修为就能对抗真仙境的修士,任凭谁也能明白卫风的身份不止神鸢鲛这么简单,江向云话里话外显然是对卫风起了心思,至于是想炼化进法器还是想收服当灵宠就不好说了。
尽管江顾这两种心思都有过,但一想到卫风那蠢货被别人这样算计,忽然从心底生出浓重的不满来。
落到江向云手里,只怕这混账东西哭瞎了眼也得不了半分好处。
江向云似笑非笑地看着江顾,“七弟还真是……对了,你那只红色的小狐狸呢?前些日子我还见他来本家,只不过匆匆打了个照面,这回怎么没跟着你?”
“死了。”江顾语气又淡了几分。
“死了?”江向云诧异道:“平日里连本家大门都舍不得让他进,你就这么让他死了?”
“生死无常,大公子身边的吴老不也刚刚陨落么?”江顾面无表情道。
江向云被他冷不丁噎了一下,“七弟消息倒是灵通。”
显然两个人就卫风的事情没有谈拢,更确切的说,江向云在向江顾宣示自己的权威,但江顾拒绝了他,也就意味着某种程度的挑衅,江向云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主宅中央是家主江殷重的寝殿,江向云作为江殷重的嫡系重孙自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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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顾只在当年被认回江家时来过主殿,远远见过江殷重一面,自此之后便再未踏足。
主殿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并没有太大区别,殿内陈设古拙,一个白发老者正在与一中年人对弈,室内苦香四溢。
江向云带着江顾站在了内殿门外。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内殿对弈的两个人才停了手。
“篆儿棋艺见长啊,我都被你追着打。”那白发老者笑了起来。
“儿子不敢。”江篆笑着谦让,“是父亲让我。”
江殷重伸手笑着指了指他,“好了,赶紧让孩子们进来吧,站久了该在心里骂我们老东西了。”
“向云。”江篆这才出声。
江向云进去,规规矩矩地行礼,“孙儿江向云拜见曾祖父,祖父。”
“弟子江顾,见过家主,大长老。”江顾同样行礼。
“好孩子,都起来。”江殷重笑呵呵地捋着胡子。
江篆抬了抬手,江顾和江向云跪坐在了两人下首。
“听说吴九死了?”江殷重并没有急着询问江顾,而是看向了江向云。
江向云连忙起身,“回曾祖父,吴老是在前几日陨落了,是孙儿无能。”
“是吴九技不如人,好不容易到了真仙大圆满,我还以为江家能再出个太乙境呢。”江殷重可惜道:“他跟了我许多年,如今为护你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江向云脸上适时出现了些悲痛的神色,江篆见状道:“父亲,我已训斥过向云,这些孩子仗着江家荫庇,从来都不知天高地厚,惹出了事情才知道害怕,是我管教不力。”
江顾垂着眼睛,只当没听见这番敲打。
江殷重笑吟吟地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江顾身上,“这就是小渊和那姑娘的孩子吧?”
“是,当年一路从极南之地找回的江家,在江渊那支排行第七,如今在名录第十三页,资质虽平平,却十分刻苦,如今已是炼虚修为。”江篆回道。
江殷重叹了口气,略带责怪地看了江篆一眼,“当年小渊的事情你们做得太绝,将他的妻子流放极南之地,连带着孩子也吃苦受罪。”
“儿子知错。”江篆垂头。
“罢了,往事也不必再提,我人老糊涂,不爱掺和族中事务。”江殷重慈祥地望着江顾,“你也莫要怪江篆,江家这么大,他难免有不周到的时候。”
“弟子不敢。”江顾冷淡道。
江向云看了他一眼,笑着给他打了个圆场,“曾祖父,七弟回来之后从未提过旧事,一直专心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