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敬于是领着两人穿过走廊,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他掏出钥匙开了门,露出一座景象别致的小花园。院里山石林立,流水曲折,还有一座青漆小亭,甚是精巧。四壁则是何府特制的高窗,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单薄,此处的窗棂却有两层,一层为山,一层为水,配在一起便是幅错落有致的山水画。从进了大门起一路上来都是这种令人印象深刻的檀木窗。
“唔,既好看,又牢靠。”她品评道。
叶婴与颜予便顺着小径一路探去,而何敬却只远远站在门口,似是害怕沾着什么脏东西,只拿警惕的眼光盯着远去的二人。
叶婴觉着奇怪,便凑近了对颜予悄声说道:“这人是不是不太对劲?”
“以你之见?”颜予挑起眉反问。
“我看他是做贼心虚。”叶婴笃定地说来,“他肯定在这做了手脚来装神弄鬼,就是为了吓死他的老父亲好继承家产。”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扮鬼进何百盛的寝卧,岂不更加有效?”他却揶揄道。
“这……”叶婴一时无言以对,“可能怕被抓个现行吧。”
“好吧。”颜予暂且认同她的观点,“所以我们现在是该搜寻他装鬼的证据?”
“聪明。”叶婴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小心点,他正盯着咱们呢。”
可两人在院落里兜了一圈又一圈,叶婴所预想的假发白衣的碎屑都没见着,不免有些失望:“看来这人收拾得挺干净。”
她停下步子又想了想,推测道:“我看是何百盛已对后院起了防备,那装鬼的人就决定不在这下手了。”
“你想怎么做?”颜予也不发表半点意见,只好整以暇地发问。
叶婴蹲在地上,借着山石躲过何敬的视线,思忖许久,终于开口:“这样,你去和何敬讲话拖延时间,我偷偷溜去他房间找证据。”
颜予无奈地叹了口气,顺从道:“好。”
叶婴点点头,正打算起身,却被面前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吸引了注意。只见那硕大的石块下覆压着一圈石砖,倒像是口井。
她有些疑惑地皱眉,但念及心中的大计划,还是起身回到了何敬面前,笑意盈盈地说道:“这位是我的帮手,名叫颜予。我想去与贵父聊聊,就由他与您说说情况。”
何敬微怔了片刻,还是应和下来。叶婴于是给颜予使了个眼色,随即迅速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里。
她蹑手蹑脚地溜至安静的大宅,而压根也不认识路。于是只好一路走一路问,终于在一炷香的时间后站在了明显比周围装潢好上一圈的东厢房,也就是何敬的屋前。
门关着,所幸窗户还开着一条小缝。于是她趴在木棂边上使劲往里张望,而何敬表面看起来仪表堂堂,屋里却十分凌乱,只要是能放东西的地方,必定是挂满了女式衣物。
“此人莫非有异装癖?”叶婴觉着摸不着头脑,目光继续在屋里逡巡,试图找出一件扮相不错的白裙。
可正当她聚精会神办大事之时,肩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她急忙缩回脖颈往后看去,只见一个浓妆艳抹,怒气冲冲的女人正揪着她的肩膀,嘴里骂骂咧咧不止。
“你又是谁?在何敬这做什么?”
“这……我是……”叶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是何敬新找的的野女人吧?”她却直接不耐地将她打断,一张嘴开合得比劈里啪啦的爆竹还快几分,“狗东西娶了几十个老婆还不够自己的小妈都要碰现在又不知去哪找了个丑女人……”
叶婴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一副君子模样的何敬竟还是个色胚子。而与其与她辩解谁更丑一点,她更想赶紧脱身:“夫人误会了,我是何……”
“何什么何?”女人却完全不留给她反驳的余地,兀自尖声叫骂,“就是你个贱人勾引他……”
趁着女人松开手去怼她鼻尖的时候,叶婴立即一个矮身接抬步,迅速一溜烟跑了出去,女人也不休不饶地在后面追着,而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怎么比得上成日在外捉鬼的半仙,不一会叶婴就将她远远甩开,朝着后院疾走而去。
当她一路狂奔至院里时,颜予与何敬已经不在了。叶婴想着大概是先回了茶室,于是又调头打算往回去。可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女人方才所说,何敬染指自己小妈的事。
如果连嘴如此厉害的何家少夫人都知道了,那么府里恐怕是无人不晓了吧,不知那何百盛作何感想?
她一边暗自思忖,一边四处观察,越发觉得这大户府邸死气沉沉,四处摆着老旧的佛像,就连家中奴仆也都大多须发尽白,所谓的几十个老婆更是丝毫不见人影。而回想起何敬的形象,虽说神色不佳,身上却并无脂粉味,完全不像是个纵欲之人。
于是她随手拦了个正在扫地的老妇,弯着眉睫和善问道:“阿婆,你可知道这家的女眷们都在哪里?”
老妇抬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双唇紧闭,随即又低下头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地上的灰尘。
叶婴窘迫地舔了舔唇,看她从走廊扫至拐角,又追上去问:“请问何老爷新娶的夫人住在何处?”
闻言老妇总算抬起一点浑浊泛黄的眼,声音毫无生气:“她死了。”
“死了?”叶婴难掩心中震惊,“怎么死的?”
而那白发老妪又一次垂下了头,仿佛跟前这位喋喋不休的女人并不存在。
叶婴见再问也得不出结果,于是只好抬步往茶室走去,打算和颜予商量商量,却正好见着两人出来。何敬向颜予作揖道别,随即离开。
叶婴连忙上前去,扯住颜予的衣袖:“怎么样?”
“发现了一些小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