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虽然郑雨鸿很不高兴,但她已经当众说了要纳这夏氏,岂有再改口的道理?这郑雨鸿也只能由她,后来她终是觉得这夏氏是个读书明理的,与那些个本就是侍儿的男儿不同,便将这夏氏拔为侍夫。
她的书房打理,都由这夏氏负责。夏氏颇有些文才,每日里除了给她研墨裁纸收拾书卷整理桌案,便是帮她誊写文章,她并非纯粹的酒色之人,偶尔也要做做诗文的,可是自己懒怠整理,以前都是随写随丢,有了这夏氏,她的只言片字,都能够被收拢起来,绝不浪费一点才思,她的诗文渐渐地积了许多,眼看就可以成集。
小郎山居,也是自幼服侍她的侍儿,不过她在娶郑氏之前并未收纳这山居,但他父亲很喜欢这山居,说了几次要她把这山居收房。后来郑氏看这山居是个老实的,肯听他的话,便提议让她纳这山居为小郎。她对这山居谈不上多么喜欢,但念在自幼服侍自己的情分上,也就答应了。这山居知道自己是个没什么长处的侍儿,在枕席间就比别人更加纵容她,她想要玩什么样的花样,山居都由着她,再羞耻也愿意配合她,从不会扫她的兴。
小郎琴挑,乃是白鹤飞来的歌童,她常去白鹤飞来饮宴,这琴挑便与她熟络了,宴席之间,时常情意款款地要她把他纳回家去,她一开始也没太在意,架不住琴挑很有些心机,连着几次在广众宴席之上对她表达心意,她若是不纳,倒像是薄情一般。想着家中也缺个弹琴劝酒的人儿,她便把这琴挑纳了回来。她心里不大喜欢这琴挑的心机,郑氏对琴挑也防范得严,每十日只准琴挑侍奉一回,但她自从纳了这琴挑回家,在家中也能像在酒楼歌坊中一样,每顿饭都能有美妙的琴曲伴膳助餐,她还是觉得纳这琴挑是对的。
侍儿眠药出身贫寒,因长于针黹,又有五分姿色,被家人献给了她母亲,她母亲当时已经没了风月之心,便放到她身边做了个侍儿。因原是献于她母亲的,名分上有些尴尬,便只以侍儿相待。这眠药虽然名分上委屈了些,可是人很机灵,见家中只他一个长于针黹的,便把她的衣裳鞋袜一应针黹之事,全都揽了下来,她的四季衣裳手帕香包都由这眠药一手做出来。
除了这几位夫郎,她家里还有四五个做杂活儿的男仆,五六个供洒扫的粗使侍儿,一个老年管家两个年轻婢女,女儿和儿子也各有伺候的乳父,一家子二十几口人,每个月固定开支三十几两银子,余下的二十几两,是她用来喝酒饮宴玩古董淘换字画的小零花,她也花不完,每个月都能剩下十两上下。
她的性情随和,各方面的人都能结交得来,朋友有好几拨,一拨是像梁梦诗、梁旖纱、楚宙、萧霁月、萧冰月、赵湘、关诵这样家境阔绰的世家女儿,跟这帮世家小姐在一起,她基本上是不用付银子的,人过去了捧场凑趣,大家就很开心。一拨是像任蔷、陆心妍、林瑶、高莹、高莙、白洁这样的与她一样做中等官职家里也不是大富大贵的女儿,她与她们在一起,那便是有来有往,今日你请我,改日我做东,不过她们几个都是量入为出的性子,一个月中也只聚上两三回,轮流做东花销更加不大,每月也就是三五两银子的事。
再有一拨是柳笙、岳飘、钱文婷、徐淳、陈语陌、叶衡这样的大人物,但她的身份在这几个跟前不够使,人家几个也不大看得上她,日常私宴通常不会喊她,除了朝廷庆典或者公事宴请,她就只能去赴人家家里的寿宴喜宴,这样的场合人家也不会赶她出来,但她要备办礼品或者出礼金,每次都花销不菲,一年有几次这样的寿宴喜宴,一二百两银子也就花出去了。
若她每月只有这六十两俸禄的进项,那这银子肯定要不够使,想要每个月都剩下十两,那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有另一拨年长的朋友,这帮年长的朋友乃是前右相梁冰鉴、陈语陌的母亲陈洁茹、苏澈的母亲苏暮白、安澜的母亲安大人以及德亲王、惠亲王。这些人家境豪阔,年纪也上去了,一天到晚沉醉风雅,最爱淘换古董字画,她常去给她们跑腿做中人,或者帮她们从地方铺子里购买古董,或者帮她们把玩腻了的古董售卖出去,自己或出或入,都有银钱收,一年二百来两银子总是有的。
有这笔银钱消抵,她便是再怎么样饮宴用银子,再怎么赏给青莎独召银子,也能够剩下一点,不至于把俸禄全部花光。她有母亲和祖母留下的银钱田宅,又有正夫带来的嫁妆,将来女儿读书、儿子出嫁,自有余饶,原本也用不着像那些没什么依仗的小穷官一样必须每个月攒够多少银子心里才踏实。
算起来,她这日子在京城不算是最煊赫富华的,却绝对是舒坦惬意的。
像十七日这般不用赴大起居的日子,她睡到巳正方才起身,起身后由头一晚侍夜的夫郎夏氏柔情脉脉地伺候她净面漱口,再跪着服侍她穿上另一个侍夫杨氏早早送过来的已经搭配好的锦缎衣裳,而后她携着夏氏前往郑氏所住的正房。
郑氏已经等候她足有半个时辰了,在这半个时辰中,郑氏把一日的家务都已经分派完毕,见她进来,郑氏起身相迎,而后吩咐粗使侍儿端早膳进来。
用膳的时候,她与郑氏、女儿同席,三个侍夫与儿子同席,小郎山居侍儿眠药只能站在她和郑氏身边,帮着布菜盛汤,而小郎琴挑则要负责弹琴助膳,待她与郑氏用过了,三个人方才在厢房自用。她在衣食上并不薄待男儿们,但规矩讲得很严,绝不许他们没规没矩地混赖在一起。
用了日常的早膳,郭氏弯着腰上前,到她面前屈膝蹲下,将早已经给她炖好并且放得不凉不烫的燕窝粥双手举到眉心,恭恭敬敬地呈与她,她接过饮下。郭氏退下去,山居上前,双膝跪倒,将漱口的杯子净面的软巾奉于她,也不用她动手,侍夫杨氏自去接过杯子服侍她漱口,她漱了口,杨氏便将软巾拿起,细细地为她擦拭嘴角,一切停当,她起身前去花厅中坐着看着侍儿们给名贵的花草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