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想了想,开门见山地说:“首先,我要向你们说明一点,促使我与格林德沃见面的不仅是我和他的意愿,还有命运的指引。”
邓布利多神情凝重地说:“愿闻其详。”
“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的上司们,也就是上帝和撒旦用我打了个赌。”梅林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画了个圈。
地上从砖头缝里开出了一圈花,纽特忍不住用眼角去瞥,但梅林自己却没有注意到,继续说道:“究竟是上帝的洗礼还是魔鬼的本性能在我的人生中占上风,他们打了这个很无聊的赌。说实话,对我来说,两者都毫无意义……”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厌烦,嗅嗅从他的头发里探出脑袋,蹭了蹭他的耳垂。
“我是人类所创造出的故事的忠实观众,忽然要把我拉到舞台中间去,这样就太糟糕了。”梅林将失去戒指后散开的长发捋到耳后,又摸了摸嗅嗅的脑袋,“一开始,我对他们的赌局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在霍格沃茨读书,假装什么也不关心。下场就是……他们在暗中穿针引线,将我和汤姆缝在了命运的两面。为了让我失去装作不知道的理由,他们引导了我和格林德沃的见面,让我从他口中确认了这一点——我和汤姆,现在算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
顿了顿,梅林打了个响指,猪头酒吧的房间悄无声息地变成了翻斗巷中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约见的房间。
他走了几步,站到了自己曾经披着隐形斗篷偷听的地方,心平气和地说:“而格林德沃,也是上帝和撒旦向我的命运压上的,最后、也是最沉重的砝码。”
在欧洲如日中天的黑巫师,野心勃勃的巫师至上主义者,张扬的魔法天才,谨慎的预知者,巧舌如簧的银舌头。
不论如今身在英国的凤凰社成员们是否愿意承认,盖勒特·格林德沃确确实实已经撬动了时代的车轮,把控着这个时代汹涌的洪流。
上一个被他看中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下场,纽特和邓布利多都很清楚。
他们至今难以放下这件事带来的悲伤。
邓布利多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魔杖,沉默地闭了闭眼。
“格林德沃说,他看到了需要解读的象征,你的选择会改变我和汤姆的命运……这一点不完全对。”梅林坦然地说,“因为他不够了解我,仅仅认为我是一个有预知能力的、需要拯救的孩子,所以对于我的象征,他解读得有所偏差。”
顿了顿,他看向邓布利多,平静地说:“同时,他也说谎了。他看到了需要解读的未来象征应该是真的,但阿不思,我认为你的选择并非改变我们命运的关键……因为你并没有实际上的选择,你只是在履行自己作为霍格沃茨教授的责任。”
邓布利多的神情略微有些沉重,他点了点头,但又提出了疑问:“或许我已经选了你呢?”
梅林笑着摇了摇头:“你已经改变了汤姆·里德尔的命运,这一点并非作假。而我嘛,一直有比这些东西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霍格沃茨的阵法,格拉斯顿伯里的信件与厉火……能轻松解决这些也得到了你们的帮助。”
幻境中,出现了那条蛰伏在阴影中的、墨绿的蛇。
“格林德沃谎称你的选择是改变我们命运的关键,只是为了骗我选择他吧。”梅林的语气没有分毫动摇,分明温柔如水,却既精准又客观,“半真半假的话最具有欺骗性,只是可惜,在互相欺骗这件事的造诣上,他还差得远呢。”
你为什么说得这么得意啊。纽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无奈地想。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技能……
“所以,格林德沃对下属说的话也是谎言。”邓布利多的反应很快,“实际上,他并没有认为我在培养你对抗他……”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梅林打了个响指,幻境全数消散了,他们又回到了猪头酒吧的那个小房间里。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那杯显然是纽特提前为他准备的牛奶,喝了一大口,仔细舔掉嘴唇上的白须后,才慢吞吞地说:“如果一个预知者想要做成什么事,那么他不会把自己的真心透露给任何人,因为他是站在无数交织时间线中的、孤独的谋划者。假设格林德沃天生就有这样的预知能力,那他应该早就习惯这样的孤独了吧。”
邓布利多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被这句话打断了思绪。
梅林善解人意地假装没发现他一瞬的动摇,目光和纽特在半空遇到,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味。
他俩真的有点?梅林用眼神问。
是的。纽特用眼神回答。
邓布利多的情绪稳定速度一向很快,他再开口时已经不露声色,切实地分析道:“所以,格林德沃在这种时候选择将消息透露出来是为了……放烟雾弹。”
“隐藏我已经和他达成初步默契的事实。”梅林接口道,补上了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算是提前设置陷阱吧。阿不思,如果你还没见过我,又从格林德沃处得到我存在的信息,你会派谁去寻找我?”
邓布利多的目光落到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身上。
纽特:……
纽特深吸了一口气:“我真是一点也不意外,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诚恳地说:“在这件事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从克雷登斯之事的开始,一直努力到最后一刻的纽特,邓布利多对于他的信任并非没有来由。
说起来,送我去格拉斯顿伯里的那个人也是纽特来着,之前在安全屋,也是阿不思托他一直照顾我的吧。梅林又喝了一口牛奶,嘴角勾了起来。
虽然纽特自己几乎毫无察觉,但他的品性与能力确实得到了邓布利多最高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