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来,没安好心。 这个鸟人应该是朝廷的人形兵器,十年里东北、西南两次大地震都让他赶上了,送到西宁来,毫无疑问,是打算克死他。 但刘承宗有规避这种事情的方法,他看了张元亨半晌,道:“你去松潘卫吧。” “啊?” 张元亨被刘承宗说得一愣,前边还和颜悦色的,突然就又要把我发配掉,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刘承宗道:“朝廷让你在西宁监视茶马贸易,每年要交多少马?” 四百匹。 张元亨在心里想,朝廷对这事是有预期的,知道从西宁弄不到多少马,所以有四百匹战马就满足了。 但张元亨不能这么说,上来告诉刘承宗朝廷要四百匹马,那刘承宗可能只会给他二百匹。 “不知道,镇守陕西的太监让我放手来办,一定要给朝廷弄到战马。” “放手去办,好大一张脸。”刘承宗呵呵直笑:“就是说陕西的镇守太监根本没打算让你要到马。” 张元亨被说得一愣,连忙辩解:“大帅,朝廷可不是这意思啊!” “朝廷什么意思不重要,我刚才听你说,在保定府已经没有家人,只有个小妹,也嫁出去了,算是无牵无挂。” 刘承宗摆摆手,他才不在乎朝廷让张元亨过来是想干嘛,反正人来了,就得听他的:“你只有到西宁来这一个机会,抓不住,这辈子都无法施展自身才华、赚得荣华富贵。” 他抬起一根手指,笑道:“不过你要想一想,就算完成朝廷给你的命令,你又能得到什么,进宫当个太监,活一天算一天……这辈子就这点愿望?” 在明末当太监,于刘狮子眼里,还真是个活一天算一天的工作。 当成了深得君心的大太监,活十几年跟着这个朝廷一块完蛋;当不成大太监做个小宦官,没准死得比崇祯还早。 刘承宗面上带笑,语气很快:“知不知道西北如今是什么局面?” 张元亨思虑再三,小心谨慎地看着刘承宗道:“朝廷不敢在西北言战,皆因大帅。” 他可不敢把心里对刘承宗打算进攻兰州的猜测说出来。 刘承宗闻言大笑,摆手道:“我可没自大到这种地步,朝廷不跟我开战,可不是因为我,我这点儿兵不算什么……朝廷不想开战,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刘承宗有倾诉战略的欲望,笑呵呵道啊:“在西宁这个地方,朝廷想打我,只能在兰州、河州、洮州集结兵力,甘肃镇的军队敢翻山而来,我就敢把他们全部招降。” 这是真正的大话,他不敢。 解决嘉峪关以西蒙古诸部的问题之前,招募甘肃镇的兵会让在他大局上陷入被动,但这不妨碍他吹牛。 因为这种被动是建立在他希望天下不丢嘉峪关的基础上,除了他,没人想这么多。 “而在兰州集结兵力,只能形成对峙局面,跨过黄河的部队未必能打得过我,不跨过黄河,除了增添钱粮负担之外毫无意义。” 刘承宗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他应该笑,但泱泱大国沦落至此,他打从心底里觉得悲哀,叹息道:“这才是朝廷不跟我打的原因,当然我不否认,我在军事上也对兰州没办法。” 刘承宗向东扩张的思路,不是战争,而是造势。 战争是必要的,但他了解边军,毕竟他就是其中之一,边军这帮玩意都是硬骨头,大势未成,就是一城一地的攻城战。 人们会投降,死伤惨重都没有一战之力,哪怕是他也会投降。 但是在那之前,绝大多数人会跟他打到底。 无非他是汉人,官军会维持正常的抵抗意志,而不是像辽东一样,经常打出主官主将尽数阵亡的战斗。 但同样他的军队也只会维持正常的进攻意志,战争中双方士兵的同情是相互且廉价的,无法起到决定性作用。 所以他要在西北营造一种大势,就是和刘承宗合作甚至投降,是无所谓的,这样做对自己有好处,而且所有人都在这样做的大势。 “可是时间在我。” 刘承宗看着张元亨说:“你在西宁不给朝廷做事,朝廷对你没办法,你想通过走私赚些羊,跟河州洮州的土番买马,我不拦着,不过我能给你的可比朝廷多多了。” 张元亨深吸口气,向前倾着身子问道:“大帅的意思是?” “我需要农具,很多农具,你去松潘卫,或者四川也行。”刘承宗道:“用你的身份,给我弄农具,越多越好。” “四川,松潘……” 张元亨心里有点犯难,他在松潘卫受尽了人们的耻笑,即使如今得了监视宦官的身份,也不愿再回到那个地方,他道:“大帅,我从汉中、陕西弄农具,换马行不行?” 刘承宗看着张元亨笑了,说实话张元亨拒绝去松潘卫干这事他比较意外,因为这是个喜欢走捷径的人,投靠自己就是西北最大的捷径。 他们才刚发迹,正是一切皆有可能的时候,况且还很安全,也许周日强接来家眷,并不是觉得投奔刘承宗非常可靠,而是这边以后打不过朝廷,还可以往康宁退,实在不行周日强的家眷也可以退进藏地。 说句难听话,刘承宗作为诸侯攻城略地,在藏地有极大阻力,但没人会拒绝一个朝廷官员和他的家眷躲避战乱。 像周日强这样的人,在汉地放眼天下也许还不能称作人中龙凤,但在边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