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愿和,而明国不愿和,进攻是被逼无奈,使地方百姓自怨其主,反而不怨恨金国。 豪格出现在这,就是他在献出这一驻军通州、宣大的策略之上,提到派遣得力之人深入明地招募流贼,使其归附后金。 就算不能招募,也要驻军通州,派人往侦流贼动向,待大明分师捍御,趁夜两路自宁锦、通州乘势急进,夹击山海关,使攻守易型。 豪格是后金第一个提议联寇攻明的人。 黄台吉对他的建议予以十分肯定,果断拒绝了他。 计划是好计划,但后金没有能执行计划的人……打个朝鲜,大贝勒阿敏差点自立;驻军滦州,军队几乎失去控制。 有此前车之鉴,任何一场决定命运的大仗,黄台吉都必然亲自统军出征,更何况他正在极力削弱金国王公们的权柄,以此进一步集权,分兵驻军于明境通州、宣大两地,对他来说不切实际。 不驻军,自然就无法侦查流贼动向,但这建议并非一无是处,实际上除了没有独当一面的人选之外,长子豪格在建言中的思路,深得黄台吉之心。 军队缓过来劲儿就抢大明,尽量掠夺其人、财、物;不在要塞化宁锦王八壳子死磕,绕过去抢夺别处,对金国都很有意义。 只不过招抚流贼这件事成本极大、操作性极低。 大明那么多流贼,这个王那个将,就算要拉拢收买,间隔山河的金国都不能准确辨认谁是谁,更不知道该拉拢收买谁……别说金国不知道,大明也不知道谁是谁。 甚至左良玉在武安被揍了一顿,都不知道揍他的人叫李自成。 而操作性之所以是极低,而非不可能的关窍,就在于世间有个能叫上名号、容易辨认的流贼成了坐寇,这个人在西北,自称青海大元帅,名叫刘承宗。 黄台吉说:“既然你想找,那就去试试。” 在官道炸开又消散的硝烟里,浩浩荡荡的蒙古大队摆开一字长蛇,谢二虎麾下的蒙古兵几乎鸟枪换炮,马屁股卷甲、箭壶灌满锻打箭头的人们脸上傻笑难以掩去,在夹道相迎的妇孺中搜寻家卷身影。 一旦找到,就欢喜地解下盛放兵粮的袋子,拿出没吃完的肉干与干粮分给妻子儿女。 过了很久,直到上万人的蒙古大队完全通过,道旁被西番妇孺簇拥的梅朵终于舒展皱起的眉头,她就是无法喜欢蒙古人,即使同是大元帅麾下的蒙古人。 那些乱糟糟、闹哄哄的蒙古人曾抢走过去夫人送给她的项链,很长时间里她都认为那是此生唯一一件属于她的东西。 不过很快,当迎接队伍爆发出巨大欢呼,俘虏推着一辆辆满载钱粮宝物的勒勒车经过之后,在大量牲畜的尽头,梅朵终于看见高高扬起的天下太平旗。 太平旗下的队伍异常安静,远不像蒙古兵那样喧闹,曾经的贵族老爷们挺着螺旋杆的长矛跨坐马上,一队队老练步兵解去重甲长盾,托着长矛向前走;身形精瘦的步兵沉默寡言,推载满甲胃盾牌的轻车垂首前行。 梅朵的眼睛找了又找,脸上从期待到疑惑,内心也越来越焦急,她看见老当益壮的阿六将军,看见年轻贵气的瓦斯将军,甚至看见没有舌头的阿旺和尚。 终于,她看见在射猎营的末尾,顶着高高盔枪、披挂赤色布面甲的巴桑骑在马上,即使顿项遮住了侧脸,梅朵依然能从那根明明抬不起却硬要挺直的脖子认出,那就是她的巴桑将军! 人群中被元帅府卫兵隔开的金国使团里,豪格目光定定地看着从面前经过的队队军士,他的注意力不在于蒙古兵和西番兵,而在元帅府俘虏推回满载钱粮的战车。 这对他来说没什么惊奇,早年间的赫图阿拉经常能见到这样的情景,每当建州军攻城掠地,得胜回还的八旗兵将便会如此,刘承宗此行较之那些战利,也不过只是多了些而已。 令他惊奇的是,刘承宗的新城处处透露出穷困气息,却能按着数额巨大的财货,不分配给贵族和士兵……那些兵将似乎也觉得这没什么奇怪,各个欢天喜地。 豪格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西北的蒙古人,只是为一些干粮肉脯打仗吗? 就在这时,立在他身侧的图尔格用胳膊碰了碰他:“贝勒,看那,刘承宗的汉军。” 图尔格看见一支队形严整的汉军,那支军队分作三营,马比人多、骡子比马多,还拖了十三门巨炮。 他用汉人言语问身旁的元帅府卫兵:“那是大元帅的家丁?” 元帅府卫兵愣了一下,迟疑自己该不该点头,理论上来说图尔格这话没错,所有人都是大元帅的家丁。 但在编制上,不是这样,因此卫兵答道:“那是元帅府的练兵营。” “练兵营?” 图尔格的眼睛冒火了。 豪格站在经济与发展的角度看元帅府,会觉得他们像是十年前的金国;而图尔格站在军中宿将的角度上,起初认为元帅府会像十年前的金国一样,却没想到二者之间在军事上的差距并不大。 金国有一种编制叫巴牙喇,是精骑。 在金国早期,努尔哈赤面临的困局,其实和大明差不多。 大明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在国力下降的情况下,组织起一支能够对建州犁庭扫穴的军队,并养活他们。 金国的问题则是如何在钱粮贵乏内外交困的背景下,组织起一支能在建州地方快速机动阻挡明军的精锐兵力,并养活他们。 巴牙喇就是努尔哈赤解决这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