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在刘承宗把固原监牧厅的战马都抢走之前,他追击敌军向来是骑在马上。 甚至计算刘承宗把监牧厅抢了,对贺虎臣等官军将领来说,也无非是限制了他们出兵追击的规模,也依然是骑在马上。 朝廷提供的士兵、战马、武器装备、粮草辎重,对战将来说都是消耗品,哪怕说爱兵如子,那也不是说兵就真是儿子,爱兵如子只是取得胜利的手段之一。 毕竟士兵属于朝廷,哪怕名字叫家丁,也只是朝廷准许将领招募的特殊兵种,并不属于将领私人。 单就战马,贺虎臣这辈子跑死的马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但是在元帅府这不一样,元帅府的正规军行进不准骑马,甚至连驴子骡子,在一般情况下也是仅用于驮铠甲物资,不准人骑。 一百四十里跋涉,一多半都是人们用双腿走出来的,后来披了锁甲,才让人骑在骡子背上。 贺虎臣自从当了军官,啥时候受过这罪……但偏偏说不得任何委屈,因为全军都一样,除了必须骑马的塘兵,就算是刘承宗也在跟着队伍走,直到塘兵传达警告才骑上战马。 实际上他已经是表现最好的了,王承恩跟杨麒也在从征的队伍里,眼下已经落后到跟着材官左营一起运辎重了。 刘承宗笑笑,安慰道:“等攻下羊曲城,烧上热水好好泡泡脚。” 说罢,他才扬鞭南指道:“早前我以为这些瓦剌人是慌不择路,不过经马科这么一冲,他们仍旧坚定南走,恐怕有其目的。” “这总不至于是要往南逃到康宁府去,他们对这边没这么熟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要在青山脚固守待援。” 贺虎臣勒着缰绳,看看刘承宗、又看看南边青山,道:“那山可不好爬。” “所以我才觉得瓦剌人另有援军。” 刘承宗边说边带着贺虎臣向一旁沙丘行去,让开军士们用骡蹄踏出的道路,一列列军士在二人身旁向前行去,他说:“敌军步骑混杂我们全军马骡,他们逃不掉,但青山不好走。” 贺虎臣是老将,尽管不熟悉地形,还是很快就想清楚,眼下他们追、敌军逃,一座青山横绝面前,造成的结果就是双方都会在山上甚至山那边变成步兵,对敌军来说就有了逃生的希望。 想到这,他便惊喜道:“大帅,既然已猜到敌军目的,何不派遣一支偏师,只要五百骑兵,绕道山左,早了伏击定可大获全胜,晚了也能策追击。” 刘承宗却没有贺虎臣想象中高,摇头道:“贺将军不知青山地形,山里只有一条路能过马队,但绕路极远,得不偿失,我的想法是把他们驱逐到山上,待炮队过来,直接强攻羊曲。” 青山步兵难越,在唯一能通过车马的山道南北两侧,元帅府都建立了驿站,刚好都在山脚。 两个驿站的直线距离二十二里、道路距离却足有一百一十五里。 若抛弃辎重承担风险,卫拉特军队只需穿行二十里即刻抵达山南,就算是马队也追不上。 “直接攻打羊曲?” 贺虎臣先是想到,若敌军自河东来援,将羊曲两岸变成主战场,这支在河西侧翼山区的敌军,就会成为主力部队的威胁。 不过紧跟着,他就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解,道:“正因如此,大帅才要让杨旅帅调兵来援吧?” 刘承宗满意地点点头,确定贺虎臣已经了解自己的战略意图,这才问道:“贺将军认为,这样的安排如何?” 贺虎臣试探着看了看刘承宗的表情,确定大元帅面上没有愠色,这才抱拳道:“大帅,末将以为攻占羊曲,不如不占。” “除非杨旅帅尽快抵达,否则我军主力两部既为黄河阻拦,还会让瓦剌鞑子知晓大帅携带重炮,倒不如围困青山,故意放出缺口让其求援,待敌援军渡河,以期速胜。” 听见速胜二字,刘承宗面上就浮现笑意。 贺虎臣这样的官军主帅,即使改换门庭,一时半会也改不掉想要速胜的毛病。 因为缺粮缺惯了。 在各类军事物资方面,跟朝廷比起来,元帅府是天大的穷鬼;但是在兵粮方面,刘承宗的元帅府,却又比朝廷官军富裕了不知多少。 刘承宗并不需要速胜,他需要的是给予卫拉特联军强有力的打击,让其今后不敢犯境。 不过贺虎臣的建议很有意义,因为此时此刻,贺虎臣的思路恐怕与兵粮短缺的卫拉特首领们不谋而合。 卫拉特一定想要一场会战。 刘承宗看着远处青山缓缓颔首,他确实可以创造机会,给卫拉特一场会战,一场终身难忘的会战。 很快,夜幕已至。 狼狈奔逃数十里的达来台吉终于抵达青山北麓,不过他的心情并未因逃出生天而轻松片刻。 逃离塘骑的包围圈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元帅府包围圈尚未合围,目前看来他赌赢了。 如果迟疑半个时辰,远处黑暗中闪光的点点篝火,就会像狼群般扑在他的军队身上,把他们撕成碎片。 正如贺虎臣对这里的地形不够了解一样,达来台吉也不怎么了解青山,他一直知道这里有山,因此想要通过山脉来阻拦汉军的塘骑。 不过当他抛弃牲畜逃到山上,才从探子那得到令人愉悦又懊恼的消息。 山顶正因炎热气候开始融雪,难以攀爬,人们无法翻越这座高山抵达另一边。 这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