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多说什么,但照朝还是奇怪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如既往地心灵相通。影山终于扭头看她,映入视线的是微微歪着头的照朝,脸蛋仍然红扑扑的,一双碧绿的眼睛好亮好亮,“所以这种时候,是不是就该许下个约定什么的了?”
或许的确应该这样吧,影山想着,就像小时候跟照朝一起去看附近的女子中学的棒球比赛,一分落后的局势下悍然出手、击出逆转全垒打的四棒跑回本垒的时候对着选手席上指来的手势,是只献给那一个人的约定——
当时的影山就坐在选手席的后面一排,跟照朝一起被那个别着小花发夹的四棒连带着指了个正着。他倒是还好,照朝却差点就被戳得死去活来,捂着脸在座位上左扭右扭,还要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尖叫声,“可恶,怎么可以这么帅啊……”
所以他是不是也应该……影山想起中学一年级开学不久飘着樱吹雪的下午,想起那张被递到自己面前写得满满登登的稿纸,也想起在球馆里休息的时候两个人的闲聊,他去了全国,照朝就写他——
今年的中总体预选赛已经近在咫尺,他会带着胜利……以及胜利者的表白给她的。影山如此这般地想着,踌躇满志地刚要开口,却被照朝抢了先。
“我想好了,”照朝说,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卷发,然后把手按在了胸口,“不管小飞想的是全国大赛也好、或者是其他什么别的,都可以——”
她说的还真的和自己刚刚下定的决心一模一样,影山唔了一声,听着照朝继续往下讲,“但不管怎样都是要等一等的,对吧。”不等他回答她就自己接了下去,“所以啊,我要这个。”
这么说着的同时,照朝从衣服上扯下了什么东西,攥在手心里递到了影山的面前。摊开的小小手掌上躺着一枚铜制的纽扣,一秒钟之间还被好好地缝在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上——
那是影山的校服学兰外套,胸口第二颗扣子的地方已经空了,因为那粒扣子就被放在她的掌心。影山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春天那届三年级毕业的时候,还真的有不少女同学来排球部堵人,都想要及川学长的纽扣,哪怕不是第二颗也可以——
及川学长的扣子不知道给了谁,那也不重要,但影山的那颗此时此刻就被握在照朝的手上。稍微展示了一下她便收回手掌,像是抛硬币一样把扣子高高抛起,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虽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的脸颊还是红的,“但既然还要我等,那我收点定金之类的,也可以理解的——”
那本来应该是个反问句,最后“吧”字的尾音却戛然而止。照朝已经摆出了伸手去接的姿态,可纽扣毕竟不是硬币,并没有顺着原来的轨迹落回到她的手指上,影山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是她整个人几乎都从桥栏边缘探了出去——
“阿照才是笨蛋吧!”眼疾手快地从背后一把捞住了她、才避免了大半夜河水一轮游的惨剧,影山能感觉到怀里的娇小身体急促的呼吸和轻微的颤抖,差点气得一头黑毛都要炸成海胆,几乎气急败坏般地大声说,“是不是想再去河里洗一轮澡啊!”
……今天这一系列乌龙和坦白起因都是洗澡,影山话都说出去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再提起洗澡的事。他慌忙想要放开,可是怀抱里的身体上传来的轻微的薄荷香,却让他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薄荷味道来自照朝披散着的长发,来自她被他环住的柔软身体,来自她的全身上下。熟悉是因为那是他自己那套、因为疏忽又被放到了照朝包里的运动洗浴套装的香味,影山再熟悉不过了;可是陌生,大概是因为那股子薄荷味……好像并没有平时影山自己用的时候那么浓烈锐利,反而像是夹杂了什么东西一样、变得柔和了不少,甚至更接近每年情人节他会从照朝那里收到的、薄荷巧克力的味道——
是真的接近,真的像是做薄荷巧克力的流程、需要加入淡奶油和糖来做那种青绿色的夹心一样。影山很快分辨出来了,混杂在薄荷的清凉中的是类似牛奶的、奶油的甜香,也萦绕在他的身上,仍然久久没有散去。
“定金……那可是我的定金诶!”照朝也剧烈地喘着气,支离破碎地只能吐出几个音节,稍微平复了一会儿才开始振振有词起来,比他的声音还大,“小飞给了我、就是我的了,才不要丢掉啦!”
影山还想说什么,对上女孩子的目光却彻底地愣住了。在他的怀里费力地扭过身来的照朝,碧绿的眼睛自下而上地直直地望着他,脸颊也鼓鼓的,牙齿微微咬着嘴唇,很是不服气地、气鼓鼓地瞪着他,从瞳仁到嘴唇都是湿漉漉的,胸口也因为这样的突发情况微微起伏着——
“……定金啊。”弥散在身周的是混合了清凉的薄荷和甜蜜的奶油的柔和气息,就好像从小学三年级的情人节起,就会从照朝那里收到的、本命的薄荷巧克力。心脏搏动的声音几乎要响彻宇宙,影山按捺住自己用嘴唇去寻找那嘴唇的冲动,只是用拇指轻轻拂过照朝的唇角,连一个叫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昵称都叫得百转千回,“阿照……想要对吧?”
“嗯……嗯。”还想说什么的照朝突然安静下来,就如同影山的手指按下了什么开关般地、堵住了她之后所有想要出口的话。她只能抖动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飞到他心里的那只蝴蝶盘旋着飞了起来,美丽的翅膀闪烁着宝石般璀璨的星光火彩——
而那双碧绿的、湖水般的眼睛,几乎可以说是缠绵地凝望着他。就在这湿润而缱绻的注视下,在完全不知道属于谁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里,影山用手指轻轻拨开她的刘海,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喏,”做完这一切的影山没好意思看她的表情,只是把照朝更紧地拥入了怀里。他埋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