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安置医院,两个人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内广播里正在播报昨晚的袭击事件,截止目前,已造成132人死亡。
沈怡夏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缩了缩胳膊,抱紧了自己。
很快就到了戴高公寓楼下,这片街区离遇袭地点很远,没有受到太大波及,人们的生活还如往常一样,只不过街口处多了来来回回巡逻的警察。
付完钱,沈怡夏一个箭步冲上楼,掏出钥匙转动门锁,一把推开房门,连鞋都没换,急得三步做两步,脚下却互相一绊,一个滑跪来到电视柜旁边,连痛都顾不上,将充电线与手机连接上。
“你慢点!”傅之修惊声道,来不及关门,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苹果充电慢,要过好一会儿才能开得了机,她反反复复按着按键,有些抓狂,后悔为什么当初不买安卓手机了!
倏然,她的动作一顿,脑海闪过一个小女孩的面容,转过头直直看向傅之修,问:“哦对了,那个小女孩……”
“你是说桑德琳娜?”傅之修合上房门,“她被她妈妈接走了。她妈妈还说要好好感谢你。”
沈怡夏长舒一口气,嘴里念着“没事就好”,回过头将手机搁在桌子上。一夜没喝水,她嘴唇发干,去厨房拉开冰箱拿了一罐汽水,正准备关上冰箱门,目光落在了一碗黄色物体上。
厨房里传来一声长叹。傅之修以为她又出什么事,匆忙冲了进来,却见她对着冰箱苦着一张脸,眉头都拧成麻花了。
他问:“怎么了?”
“我南瓜灯呢?”
傅之修表情怔了怔,想起她逃命还带着南瓜灯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嫌带着碍事,给扔了。”
沈怡夏像是被踩了隐形的尾巴往后跳了一步,瞪大眼睛欲哭无泪道:“你怎么可以把它给扔了?”
“我为什么不可以扔?”傅之修双手抱在胸前,斜靠在冰箱侧面,语气里多了一丝埋怨。她关心陌生小女孩,关心南瓜灯,却一点也不关心他。自己可是照顾了她一晚上。
沈怡夏的眉头和嘴角一齐往下垮,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心思,只觉得他的态度莫名其妙。她将汽水罐望他怀里一塞,“我是看在南瓜灯是你帮我做的份上才那么珍惜的。”说完,噔噔走回客厅。
傅之修握着汽水的手紧了紧,指尖发白,明明是冰镇后的罐身,还挂着水珠,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冰冷。
他跟随她回到客厅,“你要是喜欢,我重新给你做一个。”
沈怡夏没有意识到他是对刚才态度的补救,没好气道:“我才不喜欢,留着也没什么用。”
傅之修无奈地鼓了鼓腮帮,眼里蔓延开一阵落寞,轻叹一口气说:“好吧。”
手机屏幕在这时亮起,开机的这几十秒竟仿佛变得格外漫长。沈怡夏急不可耐地盯着屏幕,一进入锁屏界面,她赶紧输入密码解锁。连上网,微信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都是知道她在巴黎念书担忧她的亲戚朋友和同学。
她却无暇顾及,连忙拨通沈爸的电话。算时差,现在是国内的傍晚。接通电话,还没说一句话,她就听见了爸爸的呜咽声。
一瞬间,眼泪就紧急集合,她吸了吸鼻子,尽量压抑住哭腔,喊了一声:“爸。”
沈爸一边哭,一边哆嗦说:“夏夏,你没事吧?我们已经知道巴黎遭遇袭击,听说死了好多人啊。你手机一直关机打不通,我和你妈妈快要担心死了,你妈妈急得都要订票飞去巴黎了,可是现在大使馆那边说现在巴黎限制出入境。”
“爸,我没事。”沈怡夏这通电话如同定海神针,让他们安下心来。她终归是爸爸妈妈最疼惜的宝贝女儿,听见他们因为担心自己焦急成这样,她就难受得胸口发闷,眼泪掉个不停。“我昨晚上手机没电了。我没事。”
电话那头传来沈妈的声音,即使见不到人,她也能感觉到,妈妈肯定已经哭得眼皮浮肿,求神拜佛祈求她平安。
母女俩说了好一阵子。沈怡夏点头应着,从傅之修递来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擤了一把鼻涕。
“我知道我知道。嗯嗯。”她倏然抬起头,对上傅之修的双眼,“他跟我在一起,没有事。”
傅之修一寸一寸移开目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将纸盒放在她旁边,转身进了阳台,左手搭在护栏上,从包里掏出手机,用摁了摁开关键,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碎裂的屏幕映照出他难看的表情,握住护栏的手紧了几分,筋络骤起,清晰分明。瑟风吹拂,他的内心和眼底像是结了霜一样寒冷。
肩头忽而被披上一件外套,减缓了几分寒意。沈怡夏揉着泛红的眼睛,声音还有点发涩:“别冷着了,小心感冒。”
“谢谢。”他往上提了提外套。
“应该是我谢谢你。”沈怡夏在他旁边站住,回想起昨晚上她背着小女孩慌不择路,像是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跑,连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都不知道。幸好遇见了来寻找自己的傅之修。她的目光落在掌心,好像还能感觉到他的手里的余温。“谢谢你来找我。”
她真挚的话语如一股热泉浇在他的心尖,融化了所有不悦。
他抿着嘴唇,暗自欢喜,却又不想被她发现,半晌才别扭地说:“你以后可别乱跑了。”顿了顿几秒,他又接上一句,“害得我担心害怕。”
“知道了知道了。”沈怡夏越发觉得他可爱了,浑然不知他内心的情愫,还像从前一样把他当做弟弟看待。她侧着脑袋,朝他这边靠近了一点,两个人的肢体若即若离的接触着。“昨晚在医院,也是你照顾我的吧?”
“嗯。”
沈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