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毕业了,就要回国了。
沈怡夏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深呼吸一口气后,微笑着答应道:“好,我们俩一起去。”
欣喜在傅之修的眼里融化开,好像是漫山遍野复苏后的花朵。他垂眸,翻开攻略册,问:“你想去哪?”
“冬天适合滑雪和看北极光。”沈怡夏指向手册,“我们去芬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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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那天是个晴朗的日子。机票并不便宜,直达更贵。所以他们选择中转,从戴高乐国际机场飞往哥本哈根,然后由哥本哈根转机去赫尔辛基。
在哥本哈根的中转时间是六个小时,他们甚至可以在那里逛一逛。
航班是在晚上,沈怡夏刚坐上客机时还兴奋地欣赏窗外的夜景,像个出去郊游的小学生。然而飞机进入巡航高度后,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地面,千篇一律的景色极具催眠效果。
她趴在小桌板上,窗外是墨色的天空,寥寥点缀几颗星。
傅之修问空乘要了毛毯,为她披上。
然而航程太短了,她睡了不过二十分钟,飞机就开始降落。
他们到达哥本哈根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沈怡夏迷迷糊糊地下了客机,外面寒风凛冽,一呼一吸间,白汽萦绕,让她清醒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靠海,哥本哈根夜晚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碧色的蓝。坐在出租车上,沿着海岸线前行,一路上,她能听见海浪卷岸的声音。远处的海上灯塔犹如降落在海面上的明星,指引着航船的方向。
他们来到市区。哥本哈根晚上的治安很好,不用担心这么晚在外面会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
即使是午夜时分,灯火璀璨,多得是游荡在外面的自由灵魂。
他们随意找了一家小酒馆坐下,里面有驻唱歌手弹唱着北欧民谣,声音仿佛是从落满积雪的杉树林里传来,泛开静谧的空灵。三三两两的酒客围坐在小圆桌旁,相谈甚欢。
暖气很足,沈怡夏摘下围巾,边搓手边哈气,对坐在身边的傅之修说:“你不能喝酒哦。”
“为什么?”傅之修不解。
“你还是个高中生,不能喝酒。”
傅之修笑了。
她到现在还管得这么宽。
“可是我已经成年了,成年了就可以做成年人的事情了。”
沈怡夏差点被呛到。这话听起来还真让人容易误会。她妥协道:“好吧好吧,出来玩,就让你放纵一次。”
服务生上前来询问他们想喝点什么,见他们是中国人,还用中文说了句“你好”,不过听起来倒像是“泥嚎”。
沈怡夏被逗笑了,她不常喝酒,因为酒量不好,便问服务生有什么推荐的。
“你可以尝试一下‘怦然’,这杯酒度数不高。”
“怦然”,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有意思。沈怡夏点点头:“那就来一杯‘怦然’吧,你要什么呢?”
傅之修盯着酒单,有些纠结。
服务生推荐说:“男士的话,可以尝试我们店里的冬季限定‘雪国雾凇’。”
“那就来一杯吧。”
两杯酒端了上来。“怦然”如其名,仿佛是夏日海边骤然而起的烟火,颜色绚烂张扬,杯沿还有樱桃点缀。而“雪国雾凇”则是完全相反,朦胧的白色好像是大雪忽至,一切都在皑皑白雪中的遮掩下销声匿迹,然而轻微的摇晃,就可以看见中间放着一颗爱心状的冰块。
沈怡夏尝了一口“怦然”,入口时发甜,但细品后却有丝丝苦味。她问:“你的那杯怎么样?”
傅之修将酒杯推到她面前,“你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沈怡夏有些犹豫。
他添上一句:“我没喝。”
她这才端起酒杯,尝了一口。霎时,她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这“雪国雾凇”表面看起来寡淡,实际是辣,忒辣!
傅之修举手招呼服务生过来,要了一杯纯净水给她。她一口气喝完,才缓了过来,用手扇着风像是嘴里能喷火了,提醒道:“你别喝了,这太辣口了!”
“白酒我都喝过,这算什么。”傅之修没听她的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刚好是她喝过的位置。
沈怡夏感觉,他柔软的唇不是和杯子捧在了一起,而是碰在了她心尖。
“你怎么了?”傅之修对上她呆滞的双眼,“不会醉了吧?”
她回过神来,摆手表示:“没……没有。”
这点酒精不至于让她醉。
“可是你脸红了诶。”
沈怡夏面向玻璃,从玻璃的反光里看见自己绯红的双颊。
出卖自己的是脸红,掩饰自己的是酒精。
让她心跳狂热的是雪国雾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