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及时察觉,因此并没有伤及动脉,但还是在腕间留下了不浅的划痕,流了些血。
冯闻赶来,抱着他的手臂哭,求他想想他的母妃,想想他这个老奴才,别这样自我作践。
霍宁珩没有回话,而是浑浑噩噩地躺回塌上,仿佛一个被掏空的躯壳,空洞地望着帐顶。
与其他地方这些日子的疼痛相比,方才的伤口,不值一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霍宁珩以为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向远方,不会再回来的时候,耳边传来冯闻惊喜到意外的声音:“殿下,云小姐来了。”
霍宁珩没有神采的眼珠慢慢地转动了一下,喉间发出沉闷沙哑的声音,因为久未发声,这声音他自己听起来都陌生:“不见。”
冯闻十分失望,但也不好违抗霍宁珩,只得面色愁苦地出去回复云小姐。
霍宁珩望着顶帏发呆,他方才,在听见冯闻话语的一刹那,心里率先涌起的,居然是一种隐秘的,幽微的,不可示人的欢喜,这欢喜一瞬而逝,就被他随后生起的,震惊,羞愧,不可思议,恼恨,自我厌恶的情绪给压下去了。
醒醒吧,霍宁珩,认清你自己的处境,你配期待什么?这个时候,但凡没有对他落井下石的人,都已经称得上有良心了。
他竖起耳朵听着附近的动静,耐心等待着云裳离开,自从眼睛看不清以后,他的听觉就格外的灵敏。
可是时间一分一刻地过去了,他迟迟没有听到云裳离去的动静。
缩在衾被内的手,抓紧了垫絮,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因为过于用力,指尖都泛了白。
霍宁珩焦急起来,不安起来,为什么她还不走,为什么她还要在和他一墙之隔的地方扰得他心绪不宁,继续折磨他。
冯闻是不是没有和她说清楚,要是再等一会儿,她还不走,他就撑着这副破烂的身子,支到门前亲自跟她说。
但情非得已,他不愿这样,他如今手臂上又添了新伤,他还想在她面前保留最后的尊严。
霍宁珩梗着脖子,像赤红铁板上的鱼一样,在榻上煎熬,他没有烧伤的那面脸上已经起了一层细汗,绵绵密密。
结束这一切的是从门外传来的一道清脆声音,那声音不小,很明显是为了让屋里面的人听见:“你回去禀报殿下,说他的未婚妻来了,他怎么有不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