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信玉望了一眼顾烟的背影,合拢房门。
山风有些大,雪粒像柳絮一般飘落在大袄上,带来冰凉凉的冷意。
“把孩子带出来干嘛?”裴芒嘟嘟囔囔地抱怨,试图解下大氅裹住小裴信玉,却被她闪身避去。
“逐风是让你用来躲娘亲的吗?”裴芒无奈道,又不能将躲在闵琅身后的女儿拽出来。
“是用来赶去围剿魔教的。”小裴信玉认真地道,“就像现在这样。”
裴芒被女儿堵得说不出话来,她叹了口气,重新系好大氅:“我尽快……”
“楼里有我。”闵琅抬袖一笑,低垂的眉眼中满是温柔与纵容。
“楼里有我和爹,娘亲不用担心。”小裴信玉道,搂了搂毛领,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看着面前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大一小,裴芒顿了顿,换去了原先的承诺:“我会回来的,你们放心。”
漫天的雪飞舞着,哒哒的马蹄载着红衣丽人远去,那哒哒的声响越来越轻,直到被一声轻喝取代——“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小憩的裴信玉自梦中惊醒,她揉了揉眉心披上外披。仅仅是这么几个呼吸门外已传来了沉闷的肉.体碰撞声,还有利剑出鞘的声响,她从怀中摸出短剑,拉开房门。
一道灰蓝色的身影从她面前蹿过,裴信玉探剑一抖,剑鞘直点在这人影的胸腔。没有预料到这里会有人突然袭击,灰蓝色身影晃了一下,却只此地不可久留,强耐住疼痛继续蹿了出去。
裴信玉并没有追,廊尾住的是纤云,还有秦时故。
拔剑的是薛红红,她快步追着那道灰蓝色人影,只一见到裴信玉就停下脚步,很是松了口气:“姐姐没事吧?”
裴信玉向廊尾投去一瞥,那道灰蓝色的身影颇为灵活,不知是不是吃了裴信玉的这个教训,他及时回防住了秦时故的袭击,虚晃一枪又抽身离去。
“我能有什么事?”判断出秦时故追不上他,裴信玉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木牌。
这小小的木牌上面盘着张牙舞爪的青龙,做工很精细,是老道人的手艺。
“这是什么?”薛红红探过头来,皱了皱鼻子:“我刚才见那人在楼下跟人聊天,还聊起王姐姐。刚才一出门又撞见他——登记簿上这层可只三间有住客。”
在木牌的一面刻有“三月十五”的样式,裴信玉翻过木牌,不出意料地发现另一面是象征首位的“壹”。
薛红红轻轻“咦”了一声——“青龙会?”
“青龙会直到最近才打出了名号。”裴信玉弹了弹木牌,意味深长道。
是最近才打出名号,还是最近才想要着手建立?
“她们打探王姐姐作甚么?”薛红红拧眉,并没有明白裴信玉的言下之意“莫非还是为了那个金挑心?”
那道灰蓝色身影翻窗落地,总算得以歇口气。
他的眼窝很深,脸色蜡黄,只要再一耷拉眼皮,楼里的花娘便不怎么会注意。
“那花楼倒像是那群黑衣人的据点。”他取了口水,“咱们被骗了。”
挑心一事已成定局,他们自然对那挑心并没有兴趣。
三月十五借李青为诱饵回到薛家庄,试图调查出背后之人的真实面目。然而那些人警觉而狠毒,仅仅是两个照面便觉出不对,下手处理掉了李青跟他儿子。
至于白楚,在这之前就跑掉了。当时三月十五并不以为意,且人手不足,现下却是失了踪迹。
在他对面的袁朱颜并没有关注他的话,见他的衣裳有些破损,脸上顿时流露出关怀之意。
“我没事,薛红红没伤到我。”被她那柔软的眼神一望,卫天鹰顿了顿,终究不愿她过分自责:“我看那王言衣跟黑衣人倒有几分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也不是没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