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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上的变化啊……”我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说。
上一个听我说我心理变化的人,已经将我诊断成了妄想症,把我安排到了阿卡姆。
我告诉火柴马龙这个世界其实是一部漫画,蝙蝠侠和小丑也好,我和他也好,我们的人生都是虚假的,取决于漫画编辑怎么构思下一章的剧情,所以小丑可能死了也可能没有,只要漫画家不肯让小丑死去,我杀死的人就是小丑的替身,而真正的小丑会在下一刊里狂笑着归来。
火柴马龙好像看傻子一样沉默地看着我。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他不会相信。
我已经做好对话终结的准备,火柴马龙却顺着我的逻辑问我:“如果你觉得世界是虚假的,那什么是真实呢?”
我答不上来。
他押着我向前走,边走边问道:“你脚下的路是真实的吗?”
“你面前的建筑是真实的吗?”
“现在和你说话的这个人,他是真实的吗?”
这问题像雷声一样直接响在我的脑海里,甚至盖过了这几日如同跗骨之俎的尖锐耳鸣声。
我不由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我头一次预备越狱的时候,那些炮火和血肉是真实的吗?
此时此刻我所在的地方,我脚下的路,我眼前的人,他们是真实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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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了自己一下。
“在大多数文艺创作里,人类验证自己是否做梦的唯一依据就是掐自己一下,看究竟疼不疼。”我对火柴马龙解释道。。
“所以你看,这个世界果然是假的。”因为我一点都不疼。
“你掐的是我。”火柴马龙道。
“在大多数文艺创作里,人类验证自己是否做梦的唯一依据就是掐自己一下,看究竟疼不疼,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掐人的那位都会掐错人。”我又找到了新的凭据。
“所以你看,这个世界还是假的。”
“呵。”火柴马龙说:“那你的疼痛是真实的吗?”
作为报复,他狠狠掐回了我。
那疼痛实在很真实,而且真实得特别具体。
但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什么是虚假的呢?
我的记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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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应当如何回应火柴马龙,幸而我也不需要回应。
心理诊疗室已经到了。
火柴马龙很有风度的拉开门,目送我走进去。
诊疗室在强光照射下是一片刺眼的白,四面的墙壁都被照射得很亮,房间正中的位置有一张桌子,以及一台开着的电脑。
医生在里面等着与我聊天。
这位医生长相也算得上英俊,可惜脑子不是很清楚。
他就是当初将我诊断成为妄想症的男医生,甚至因为小丑的缘故对我很有好感,他的蓝色眼睛在屏幕里闪闪发亮,冲我露出个过分灿烂的笑容来:“日安,萨默斯小姐。”
“日安。”我说。
我不讨厌他,我只是不太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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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最近试图出去了一趟。”医生道。
“对。”我肯定了他的发言,并对此进行批复:“难为你能把越狱说得这么隐晦。”
“罪犯才叫做越狱,你只是在阿卡姆疗养的病人而已。”医生说道:“虽然医嘱不建议疗养中的病人随意出院,但偶尔出去一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就是个罪犯呢?”
还是个杀人犯。
医生否认道:“你只是在正当防卫而已。”
哇塞这个人居然比我还会强词夺理,我狠狠长了见识。
“我会帮助你尽快离开这里。”医生说罢,低头开始写我的诊断报告。
我眼睁睁看着他在纸上写了一大串我搞不懂的专业名词,以及收尾时关于病情好转的总结陈词。
妈的,这种没有医德的垃圾医生究竟是怎么拿到学位的。
哥谭的教育也这么黑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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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仿佛对我很有好感。”我很好奇这好感从何而来,仅仅是因为我鲨了小丑吗?
“是的。”医生给了肯定的答案。
“为什么?”
“你杀了小丑。”他说。
“……”
“这不是个充分的理由。”我说。
医生激动起来:“你可能不知道小丑对哥谭意味着什么。”
不,我知道,他是笼罩在哥谭上空的阴影。
但那又怎么样,哥谭上空的阴影多了去了,又不只小丑一个。
医生开始阐述小丑对哥谭的重要意义,包括但不限于他是哥谭罪恶的具象,是难以挣脱的泥淖,等等等等。
没一句我爱听的。
“而您拯救了哥谭。”医生对先前的长篇大论进行总结。
而我对此嗤之以鼻。
我只是一个投机主义者,我不能拯救哥谭,没人能拯救哥谭。
小丑的死亡屁也不是,阿卡姆依旧人才济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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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付出一切来感激你的善举。”医生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很有几分狂热的神色。
我只觉得他是个智障。
这个医生究竟有没有一点常识。
他知道在阿卡姆这个地方异性医患关系太好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