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不惊与运筹帷幄,这是康王第一次觉得对手的可怕,可驰骋官场多年,就连圣上,他也不曾真正的畏惧,可对于眼前这个所谓的毛头小子,康王真的意识到了这个对手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
康王余光瞟了一眼他们身后的秦岭,秦岭才不愿意掺和呢,便懒洋洋的找了个借口:“我去楼下打水!”
康王看着秦岭下楼,才稍许放心,可他不知道,秦岭那是不屑听,他要是想听,还能防得住他?
康王帮着常逾分析:“对怀律下手,定是有利可图,或是权利或是地位!”
常逾饶有深意的言说:“英雄所见略同!”
康王不知道自己的话,常逾听进去了多少,便继续说道:“只是有些时候,身边的人也不能全信,大家都知道顾大人死后,你在朝中便没了可信之人,此刻若是从你的身边人下手,便是良机啊!”
康王的视线看向门口,很显然康王口中的这个叛徒指的是秦岭,常逾顺着康王的话接下去:“王叔是说阿恙?不会的,此次还是他救了我!”
康王见常逾的想法有些松动,便打算再推波助澜一把:“于你有恩之人,才更有借口留在你身边!”
常逾点了点头:“多谢王叔提点迷津,王叔此行前来,应是为了和谈与长安的丧仪吧,敢问王叔,定在何日了?”
康王拂袖正色,且不说常逾的生死,此行他也确实背负着和谈的要责,相比常逾的生死,边境的安稳才尤为重要,尤其是在现在这种边境持续战乱的情况之下。
康王:“辽国不想将此事闹大,便迫切的邀本王前去,皇兄的意思也是想尽早结束和谈,从而抽出兵力,可以调往南境和东瀛那边,本是定的明日的,可我想着先行来看看你,便推至三日后了!”
常逾:“不知王叔可否介意带上怀律!”
康王看了看弱不禁风的常逾:“你这身子···”
常逾:“王叔放心,怀律心中有数,不管为何,长安终究是自己的妹妹,该送还是会送一程的,怀律亦知道此行何谈的主动权在我朝手中,也不会意气用事!”
康王不知道常逾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可若是被那辽人气一气,没准也能将他推向一把阎罗殿,便应下了:“也好,终究是手足情深啊!”
常逾:“我已经让府衙给王叔准备了住处,这里临近战场,简陋了些,王叔就多担待些!”
康王:“都是行沙坐卧之人,不讲究这些!”
常逾只是颔首,并未打算起身相送,言语中尽是送客是意思:“那就不送王叔了!”
行至门口,康王还是想问一问:“我倒是还想问一嘴,若你查到了对你下手之人,打算如何处置?”
看着康王如此刨根问底,倒也没藏着:“我自诩不是一个良善之人,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康王点点头,在他眼中,能对颖妃和长安的死如此冷漠,能面无表情的解决襄王,足以证明他的冷血:“围师必阙,穷寇勿追,怀律你虽是从锦衣卫出来的,可有些时候还是该留有一线的!”
常逾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常逾并不想饶过他:“王叔说得对,可怀律也记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康王走后,常逾看着康王喝了一口的茶盏,甚至嫌弃的碰也不愿碰,用桌案上的扫案将茶盏直接丢了,碎声落于空窑,回响振聋发聩,可常逾毫不在意,在贵重的稀罕物失了本心,都没可留的必要了···
小狐狸垮着个脸就进来了,连门也没敲,随手端着药碗重掷在常逾面前,碗中的药沿着碗边无限转圈,却是一滴也没洒出去,秦岭坐在另一面的桌子上,心思沉重的荡着腿。秦岭虽然一句话也不说,可喜怒不形于色这话在他们二人眼中,全然无用。
常逾走到秦岭跟前,凑近那张写满了不高兴的脸:“生气了?!”
秦岭:“没有!”
秦岭将有字拉的极长,矢口否认的样子让常逾忍俊不禁,这只嘴硬的小狐狸啊,明显是生气了。
常逾指着秦岭的脸:“你这脸上写了三个大字,我生气了!”
秦岭眼珠上瞟:“阿逾你识不识数啊,那是四个字!”
常逾:“哦,是吗?我们家小狐狸真棒!”
这样的夸奖可哄不得他开心,常逾在礼物堆里找了些秦岭爱吃的枣泥糕,拆开之后递给他:“为什么生气啊?!”
秦岭盯着那些好吃的,努力的控制着腹中的蛔虫,撇着嘴说道:“他挑拨我们关系!”
常逾:“听见了啊!那看来我说什么,你也听见了?!”
秦岭的脸色稍所缓和,他还算是有良心,至少没有顺着康王说。
常逾见秦岭的视线一直盯着他手里的枣泥糕,故意走回去坐下,手里的枣泥糕就像带着绳子似的,引的秦岭跟着他走,常逾给他倒了杯清水,秦岭不爱喝茶,常逾也鲜少给他沏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清水,秦岭一边吃着枣泥糕一边晃着脑袋,开心的不行,常逾用手挪开围炉,从里面拿出一个热腾腾的地瓜来,将上面的浮土掸掉,扒了起来:“刚刚煮茶的时候,在炉子下面给你烤了个地瓜,你吃不吃!”
秦岭吧嗒吧嗒嘴,哪怕嘴里有了枣泥糕,也不耽误他宠爱烤地瓜:“吃!”
秦岭盯着常逾手里的地瓜,魂都要被这东西勾走了:“对了,最新的消息,契丹的老国王病逝了,耶律大雨顺利继位!”
常逾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消息!”
秦岭:“那也分对谁,对于辽国来说,未必是个好消息!”
秦岭接过常逾手中的地瓜,烫的话也说不清,忙着喝了口水,可就算说的话含糊不清,可常逾还是能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