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文叔和小五满脸疑惑,不解地凑了过来:“知涯,你为什么要让他留下?”
小五不满地说道:“对啊慕姐姐,这些可都是他弄坏的。”
慕知涯无奈地叹道:“我本来也不愿他留在这里,可是今日的情况你们都见到了,我们这家客栈,我们三个人......已经不可能在别人不曾瞩目的一角生活了。”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中途又停下脚步:“文叔,我也曾想过我们能一起这样生活多久,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们总不能躲上一辈子。”
文叔浑身一震,而后重重叹气:“也好,让他们死了让我们回去的这条心,今后日子也才能安稳。”
小五的目光也变得暗沉,他一直都知道他们真正的敌人是谁。祁扬纵然让人讨厌,但对方从来未曾对自己产生过杀意,而苗疆的那群人,才是真正的敌人。
慕知涯看着祁扬离开的方向,他现在恐怕正想着叫人过来帮忙收拾,但慕知涯所想的,不过是身为祁家三公子以及年轻一代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剑客的他,至少会让苗疆来的那群人心存顾虑。
“再不济,他也算得上一个能打的。”
夜晚,慕知涯仍未睡着,她披上一件外套,来到了后院之中。现在的一切太过宁静,每日担忧的也不过是明天吃什么,明天没钱了该怎么办。
接下来倒是会麻烦一些了,她笑了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初逃出苗疆的那一天。
她和往常一样,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炼好一瓶瓶毒药,然后交给身边的人。
一半的毒药会被苗疆留存,并对外人出售,维持苗疆的生计。
另一半的毒药则会融入苗疆外围的毒瘴中,形成苗疆的天然屏障,除非被苗疆认可的人,谁也不能进来,保护着苗疆的安全。
作为苗疆的毒娘子,她每日只需要炼毒,炼出更毒的毒。和她一同培养的蛊娘子,也和她一样,过着日复一日的日子。
她对这样的生活已经厌倦了,这里的人不会叫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和她多说几句话,他们只会恭敬地叫她“毒娘子”,然后什么也不做。
但她知道,她是慕知涯,她想逃。
身体早已是百毒不侵之体,通过毒瘴并不难,哪怕其中还有蛊娘子炼制的蛊虫,她也可以确信自己能完好无损地离开。
只是她一个人,离开仍然是天方夜谭,这里的人看她看得太紧,她根本没有独处的时候,必须要找个帮手。
也就是这时候,文叔带着小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时候的小五眼神空洞,仿佛是一个只会听从命令的人偶。
她身边围着的人被文叔毫不费力地毒倒,文叔对她伸出手来:“我听说毒娘子想要出去,那能否带上我这把不中用的老骨头,和这个傻小子呢?”
慕知涯当时还觉得奇怪,明明拥有那般高强的毒术,为何竟然还要找自己帮忙。
也是过了很久之后,她才明白。文叔除了自己全身的毒术之外,丹田已经被人废了,而小五当时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若只有他们二人,逃跑确实困难。
夜越来越冷,越来额静,文叔也从房间出来,他满脸愁绪,可见也是没有睡着。
见文叔来了,慕知涯朝他微微点头:“文叔,这么晚了,你也没睡?”
“睡不着啊!”文叔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祁扬房间的方向,“这小子,给我们惹了多大的麻烦,今天竟然还睡得着!”
“他也不是故意的,”慕知涯叹道,再多的话她说不出口,即便知道对方性子不坏,也说不出什么从未怨过的话来。
但她又想到了什么,认真地看着文叔,说道:“文叔,你之前应该是一个高手,到底是谁废了你的武功?”
文叔的手微微一抖,随后立刻恢复正常,瞪了慕知涯一眼:“谁跟你说我是高手的?这么多年了,我只会毒术。”
见他不认,慕知涯只好说道:“我探过你的脉,你的丹田......是被谁毁掉的?”
文叔索性不说话了,拿出烟杆抽了起来:“知道这么多干什么?我的仇人,可和你无关。”
慕知涯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坚定,她走上前去,对着文叔说道:“我们是家人,有什么事连我都要瞒着吗?”
文叔这才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当初还略显稚气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变得更有主见了,以前说走就能走,现在也会对一件事穷追不舍了。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干涩,终是说道:“我的敌人不在苗疆,苗疆......其实对我还算不错。”
慕知涯瞳孔紧缩,她拉着文叔的袖子,不可置信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逃出来?”
是啊,为什么?留在苗疆不好吗?没有仇人,还是毒王,苗疆巴不得他留下,一定会好好对他。
“若只有我一个人,怎么样都行,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是一家人。”文叔看着慕知涯,眼神复杂。
“苗疆只认毒术和蛊术,其他在苗疆都是小道......可小五是我侄子,只因为他的体质适合试毒,他们便将小五变成了药人。”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自己最不能忍受的过去。
“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当一个毒王,在苗疆过着自己该有的生活,”文叔狠狠地抽了几口烟,“可我不乐意,我的哥哥虽然在毒术上毫无天赋,只会种地,但他也是我哥哥,我不叫毒王,我叫文天一!”
他的名字,原来也在成为毒王的那一刻被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