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灵力逆流,不知为何,来得比她之前经受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更痛苦。
心跳的鼓胀让她开始耳鸣晕眩,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可能是熬不过去了。
在人间界生生熬了五年,终于来到了修真界,甚至还成功拜入了一个宗门,只要她撑住,总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可如今,她居然要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还不想死!!
心底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开始不顾一切,疯狂地将周围的灵力吸纳进来,全然不顾经脉的损伤,那些灵力开始在她破损的经脉中横冲直撞,不断修复又不断破坏,撕裂的疼痛让她大脑保持清醒。
苍舜跟着鬼婴走进去,一眼就看到那个凡人趴在地上,口吐鲜血,可她周围灵力的却疯狂涌向她的身体,显然这个凡人放开了对身体的控制,慌不择路地选择了最坏的方式。
鬼婴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但它立马翻过身,硬要扑过去。
苍舜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若他还在强盛时期,大可将方眠身上的灵力打散,再护住她的心脉,但现在他现在正处在最虚弱的状态,连这么点儿灵力都能将他的身体冲撞得隐隐发麻,所以……
他当机立断将小妖魂捞起来,死死扣在怀里,一口将刚才被抓伤的伤口咬得更开,顿时鲜血如注……
借助周围的灵力两指朝上,将血化作血剑。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个凡人和妖魂之间的因果枷锁,血剑微微挣动,如同弦上利剑,蓄势待发……
方眠冥冥中察觉到危险但却动弹不得。
苍舜已经瞧准时机,剑正待砍下。
怀中的小妖魂嘴里发出尖啸,那双黑黢黢的瞳孔迅速染上了红色……
这是要提前魔化了!
不好!苍舜暗道。
他头先没意识到这一人一妖魂之间的羁绊有这么深,这一剑若真砍下去,妖魂怕是也带不回去了。
手上一抖,血剑砍的方向歪了半寸……
“唉!”苍舜深深叹了口气,强装多日的淡漠开始崩裂,大祭司说得或许没错,他确实优柔寡断,心不够硬,比不得他父亲。
慢慢走到那个凡人身边,视线落在对方身上还挂着的破钱袋上,他两指并拢,摁在对方的额头上。
指尖闪过微光,苍舜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透明。
收回手掩住唇,盖住那一抹血色。
……
方眠再次醒来,所以残留的血的味道让她忍不住作呕,侧头看到鬼婴又拿着她的头发在玩。
这次换了一个玩法,把她的头发缠绕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往外爬,爬到不能动的时候,他又往回爬,碰了一下方眠的脸,再屁颠屁颠地往外爬,乐此不疲。
方眠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在鬼婴伸手过来碰她的时候突然张大嘴,佯装要咬它。
鬼婴吓得手一缩,哧溜一下就想逃走,却忘了手上还缠着头发。
“方焰!”方眠牵着它的小手把头发解开,果不其然,上面还留了几根被扯断的。
啪!啪!
方眠把那两只小手都抓到一起,各给了一巴掌。
这时方眠听到有人在轻笑,回头一看,便对上了苍舜的眼睛。
“苍六?你怎么在这里?笑什么呢”
苍舜坐在地上,一条腿曲起,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再多打他几下,也算是替我报了仇。”
方眠问号,什么报仇?
难道是她之前以为人家看不见方焰,老是放任方焰是爬在人家身上捣乱的事?
“你不好奇你为什么还活着吗?”
方眠猛地瞪大了双眼,对啊,她还活着呢,仿佛之前的濒临死亡的痛苦只是一场恐怖的梦境。
她看向苍舜,难道是……
“我救了你。”苍舜点头,又接着说道:“我救你的目的,是他。”
方眠顺着对方修长白皙的手指看去,是倒在地上装无辜的鬼婴。
方眠的声音骤然冷下来:“什么意思,你想对它做什么!?”
看着她警惕的眼神,苍舜不急不慢地解释:“他是我族人的孩子,在两百年前的一场战争中失踪,而他的父亲已经找了他整整两百多年,如果他继续以这种形式存在,总有一天他会变成一个怪物。”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想,你应该不想拿他来赌才对。”
看出方眠内心在动摇,苍舜适时收手,指了指鬼婴:“你是何时碰见他的?”
方眠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三年前,一只黑色的狐狸把它叼到了我门前。”
“你不怕他吗?”
“嗤,怕?我当时的样子比它更可怕,指不定谁怕谁呢。”方眠自嘲道。
那时候她还没有找到活下去的办法,每天除了经受灵力逆流的痛苦,还要拖着残破的身体在山里找吃的,努力活下去。
整整五年,多少个昼夜,哪怕是睡着了也会被硬生生疼醒,那种浑身上下仿佛每一块骨头都被碾碎的感觉,她甚至都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无聊的时候开始想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重生到这样鬼地方,遭受这样的折磨。
而鬼婴的到来,是她唯一的慰藉,哪怕对方只是个长不大的浑身青紫的小鬼,那也是她的同类,有五官有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