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弘文馆
成泛微微蹙着眉心，显然祁贺与她的沟通不同频。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祁贺曲解了她的本意。
她不想出来见他，也有不方便的地方，但也不是让他过来的意思啊。
成泛摸不清祁贺现在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和性格，担心祁贺他就这样大大咧咧地闯进来。
自创建以来，弘文馆授课都是面向外戚公卿后人的。
不同于崇文馆和国子监的规矩，弘文馆也招纳女学生，但只限于皇族中的身份贵重的女子以及极少几个于国有功的皇帝亲信的嫡女。
因为名额的稀缺，女子进弘文馆入学更多的是一种荣宠与超然地位的彰显。
向本朝女子普及教育并没有多少年，顶天了也不过四十载。
提出让有条件的女子走出私塾在外入学的人，是如今在玉泉山礼佛的谈太后，即皇帝的嫡母。
谈太后在做太子妃时，就有感女子因学识的短缺而造成的悲剧。
在先帝登基后，她便召来当世大儒商议，顶着朝臣反对的声浪，颁发了女子入学的圣旨。
但由于低估了世人对此的抗拒，这道圣旨只在西京起了一定的效用。
弘文馆开始向贵族女子敞开就是这道圣旨之下的产物之一。
而远离京畿的各州府，执行起来并不如谈太后他们所想的那样顺利。
在先帝朝，他们竭尽所能也没让边陲地区女子走出家门，接受与之前不同的教学。
这也让投入了大半心血的谈太后扼腕长叹。
成泛底下除了成涟，还有好几个庶出的妹妹。虽然她们都同为公主，但那几人的待遇远不能她二人相比。
譬如说，吃穿用度大体差不离，但这个入学就能看出高低来。
尽管这种区分让成泛深感无趣。
成泛自不用说，中宫嫡出，谈太后未离宫之前也十分受她的宠爱。
成涟呢，虽然身份有点不完美，但她有个在后宫傲视群英的亲娘，这份入馆的尊荣，也是跑不了的。
弘文馆既然有了女学生，男女大防也要守住。
理事人将馆中重新修葺后，划分为南北两院。南院是女子入学授课处，与北院相隔，不过是一方花园。
男女分开授课，若祁贺冒冒然地往这里边闯，无论是法理还是情理，都说不通。
指不定会被权贵给弹劾，然后被皇帝召去一顿申饬。
如今他与成泛的婚事是定得死死的了，早已成为一船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说着玩的。
不论是哪一个冒失了闯出祸事，都会给双方带来极重的麻烦，而她不愿意收拾烂摊子，也不愿让别人为难。
而祁贺走了几步便侧了身子对一人恭谨行礼，是林学士。
林学士古稀之龄了，还是一副精神矍铄，笑呵呵的模样。
他摸摸发白的长髯，笑着受了祁贺半礼，随即和他在外交谈起来。
没想到蒋堰的面子如此之大，一个代馆主而已，竟然让堂堂几位学士都出来接风。
看来，蒋堰这前途，还远大着呢。
成泛隐隐听到祁贺与林学士的对答，刻意低沉的少年音，让她分辨不出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听得林学士的笑声，醇厚温和，宛如亲辈。
室内蒋堰早在她自个落座时讲起了今日要教授的内容。
成泛在发呆出神的间隙，听了几耳朵。
不得不说，她还是十分有眼光的。
蒋堰也各个方面都长在她恰好心动的那个标准线上。
例如说话时的声音。
不同于祁贺此时还带着清澈的嗓音，蒋堰说话时，总带着一点诱人的意味，就像醇酒一般。
若没有多余的心绪，成泛觉得，就听着这种声音上课也是极大的享受。
就是困倦时，也别有一番催眠好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