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怔,“晋平姊姊何至于此!孤既然在这里遇到了这事,岂能让你独身入宫?”
成泛却执拗地反对:“我目前人身危险,但太子千金之躯,怎能让你也牵涉其中?”
太子还要劝说,祁贺上前道:“公主言之有理!当前局势未明,太子万不可亲自涉险。今日防守不足时那贼子都未能得逞,稍后公主入宫,禁卫护送,想必不会出现意外。”
成泛也点头附和:“这正是我的意思。”
太子闻言,也知此事干系重大,于是解下入宫通行的腰牌,递给成泛,谆谆叮嘱道:“夜色深重,阿姊进宫路上多加注意为好。”
成泛似已沉静,再三拜谢,又歉然转向席上众人,行礼道:“今日事出突然,扰了众位雅兴。待到日后水落石出,我与驸马定恭迎各位赴宴!”
众宾客见主家在大喜之日出现如此状况,经受惶恐却礼度依然,照顾着他们的情绪,都不由感慨公主有大将之风。
“公主洪福齐天,那些个宵小狂徒,定会伏法。”
祁贺含笑招来一列歌姬:“今日某从春深坊借了十余善歌舞的娘子,诸位且尽兴欣赏!”他一个手势,那队歌舞娘子便载歌载舞起来,殿中又恢复了热闹。
成泛与祁贺辞别太子等坐中宾客,往前门走去。天已经擦黑,随行的侍人举着宫灯,莹莹的光辉将路途照亮。
祁贺低声问道:“公主需我一同入宫么?”
成泛摇头,“我有急事要禀告圣人,你先盯着公主府,若有消息立即传与我!”
祁贺再问:“公主可有了疑心的对象?”
成泛再次摇头:“目前线索不多,不敢肯定。”
于是祁贺不再询问,只目送成泛走向马车,在她登车之时唤道:“元真姊姊。”
成泛讶然回头,夜色里,青年眸中隐有忧色。
“万事小心为上!府中有我。”他神情真挚,“我等你归府。”
成泛坐于马车之中,阖着眼静静思索。
出嫁前的那夜,有夜行客入得千秋殿,幽幽吟诗,乱她心神,她总觉得不详。
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祁贯如同一团阴云袭来,那夜行客为他传话,隐晦地揭露她的天机,使她心沉入谷底又生警惕。
若非那人突然冒出,最近闲适惯了的成泛不会增加护卫巡视,也不会让手下能人在公主府彻底排查。
庆幸之后,成泛又一阵沉思。
今日也是祁贯的手笔吗?
她瞧着倒不太像,
因着与祁贯打交道的路数,他对她甚为了解,若要到今日一举得逞,便不会昨日派人来打草惊蛇,让她有暗中防范的准备。
可她确实也不知晓是招惹上了谁,方才那般笃定只是为了安祁贺的心。
今夜那人的身形又映入了她的脑海,高而瘦削,面上除却一双眼睛,再也看不到别的特征。衣着是常见的装束,也未暴露出武器来,只是与她赤手空拳对战了几招。
毫无印象的人。
她在众人面前说自己性命垂危,可她却觉得这人并不像是要取她性命。
她挥刀弄剑的水平只算中等,在内行看来只有基本功而已,防身或许绰绰有余,但要是论与行家相较,便落了下乘。
这此侥幸躲过,或许是因为自己手上持有匕首,刀锋尖利,那人虽赤手空拳,但却不能保证毫发无损地拿下她。
或许真叫昨晚那个莫名其妙的黑衣人说中了,她身上还真有某些人看重的东西。
也许是身份,也许就是这一条命。
禁卫骑上快马,簇拥着公主府的马车飞快地往宫禁行去。
进入内宫需经过城门,本朝实行宵禁,在宵禁后,任何人等若无入宫令牌而进内宫,视作擅闯,重则以逆反罪名处置。
当前成泛一辈中,只有太子有这个腰牌,除此外,只有备受宠信之人才会得到这个入夜进宫的殊荣。
城门守卫见二十余骑拥着一辆马车而来,马上众人皆身披禁卫甲胄,当前之人喝道:“晋平公主持牌入城!众位请开城门!”
守卫们相视而惊,晋平公主今日才出降,缘何此时匆匆入宫?莫非是与驸马闹了别扭,金枝玉叶要闯入宫找圣人评理?
虽好奇,但仍然守着入城的规矩,恭敬上前:“请贵人出示腰牌以检查。”
马车内掀了一条缝隙,那腰牌从里面递了出来。守卫核对半晌无误,陪笑着将腰牌递还,“贵人好走。”转头吩咐道:“开城门,迎公主入内城!”
马车中有人低声道谢,随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奔向内宫。
又行了不远,车马再次停住,禁卫上前禀报:“已到内宫门。”
成泛便携着阿苓的手,下了马车。
内宫门处,王孙公卿皆下马,任你是高官宗亲,都得走进这巍巍宫殿。
成泛正待踏进宫门,身后有人脚步飞快赶来,左右欲拦,那人却开口道:“公主请留步!”
听声音正是方才检查腰牌的那位守卫。
阿苓问道:“守卫何事当前?”
那守卫行礼道:“公主车架入城过后,有人快马追上,称是公主府上人,要卑职转交公主追寻的一物事。”
成泛与阿苓对视一眼,俱是振奋。阿茯道:“快快呈上!”
却是一素纹荷包,正反俱无特别。
阿苓怀疑的眼神投向守卫,守卫连连摆手,“那人递交的就是这一个荷包。方才当值的人均可作证。”
成泛道:“无妨。”
打开荷包,里面赫然是一根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