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长辈似的拍了拍顾舟的肩膀。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吧,我先去见父皇啦。”
顾舟沉默以对。
妙元这才转身,带着晴芳继续走了。
等走出一段距离,晴芳小心翼翼:“殿下,奴婢看顾郎君……似乎有些不高兴。”
“什么?”妙元心不在焉,继续踢着方才的那颗石子玩儿。
晴芳诺诺不再说话,妙元却又反应过来,笑了声:“但我高兴就行了呀。”
晴芳应道:“是。”
“你也笨,不懂。”
妙元把那颗石子踢到了紫宸殿正门前,差点砸到门前侍卫的脚面上,她才停住步子。
“我给一点甜头就够了,为什么要全顺着他?
“这叫恩威并施。
“他想要功名,想要官位,想要父皇的赏识,我当然不能一下子就给他啊。
“这叫延迟满足。”
妙元说完,脚步轻快地往殿门走:“这都是从姑母那儿学的。”
留下晴芳目瞪口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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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之内,皇帝端坐于案几之上,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平乐长公主姜如英。
兄妹二人面前摆着棋局,战况却并不激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对弈,更多的还是在闲谈。
“此事倒是怪我。”姜如英有些懊恼,“昨儿妙元也是一时兴起,谁知后面她直接就将人掳到府中去了,我没拦住。”
皇帝手中捻着一枚莹白棋子,眉目浅淡,不辨喜怒:“是朕将她惯坏了。”
“皇兄不必如此说,”姜如英张了张口,低头道,“说到底,是我这个做姑母的,给妙元做了不好的示范。”
皇帝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将手中暖的温热的棋子落到盘上。正这时,殿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却是妙元到了。
姜如英立时道:“既然妙元来了,那臣妹就先告退了。”
皇帝不置可否,姜如英匆匆起身,由殿中女官引着从后门出。妙元进门时,就看到皇帝一人坐在案前摆弄棋局,姿态淡然的模样。
“父皇!”
妙元欢快地喊了一声,待走到近前,却眼风一扫,瞥见案几上的两个瓷杯:“……刚刚父皇在与谁见面?”
“你平乐姑母刚走,”皇帝朝她点头,“坐吧。”
自有机灵的宫人上前来收走棋具、平乐长公主用过的杯盏,为妙元斟上新茶。
妙元抿起唇角,佯怒道:“姑母来是不是说了我的坏话——”
“你做的事,闹到今天谁不知道,还用得着她来说?”皇帝有些责怪地看她,“朕不是已经允你拒了王家,你怎还没消气,这般胡闹?”
妙元哼一声:“我没有胡闹,我是真喜欢顾郎。”
“成何体统,刚刚在席上,坐着那么多人,朕是没舍得说你。”皇帝微微叹气,“那顾——”
皇帝没记住顾舟的名字,顿了一下续说:“他是上京赶考的举子,朝廷登记在册,有名有姓,你这般将人劫掠而走,还真不怕言官再弹劾你一本,闹得难看了,如何是好?”
“不是有父皇给我撑腰嘛。”妙元浑不在意,随即又昂首挺胸,“顾郎现在也愿意留在公主府陪我玩儿呢,那就不算是我强掳他来的了。”
皇帝惊讶道:“他愿意?”
“当然。”妙元神色笃定,“我可是堂堂公主,多少书生求着做我的幕僚。顾郎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如何选呢?”
皇帝皱了皱眉。
原想着是妙元被他惯坏,肆意欺辱平民百姓,还是个有些许才华的书生——毕竟是江州去年的解元,皇帝安插在妙元身边许多人,消息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但此番听妙元说……
才华不等于品行,莫说区区一个解元,便是那些考中状元、探花的新科进士,又有哪个不想尚公主,借着姻亲关系平步青云的?
他倒要开始担心女儿吃亏了。
“胡闹。”皇帝训斥妙元,语气严厉几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公主府领,朕可不准。你今日就把人赶走,回头朕从教坊给你挑几个样貌才艺都好的,你没事听他们唱曲便罢了,旁的都不许胡来。”
妙元呆了呆,全然不知父皇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不免急了,伸手拽他衣袖,声调软和地撒娇:“可是父皇,我现在就喜欢顾郎,你就让他留在府中陪我吧。”
皇帝并不应允:“似你这般,未出阁便如此胡闹的公主,大衍还是头一个。”
“似我这般,得到父皇如此荣宠的公主,也是独一份呀。”妙元眨眨眼睛,晃着皇帝的衣袖,颇有些磨人的架势,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般。
若是往常,譬如与王家的婚事,妙元这般求一求,皇帝也就应了。
但皇帝刚刚才觉得女儿单纯,顾姓书生心思险恶、多会算计,于是脸色暗沉,任凭妙元好话说尽,始终没有松口。
“父皇怎么都不疼我了!”妙元求到最后,脾气上来,索性直接甩开了皇帝的袖子,身体往旁边一挪,把后背对准了皇帝。
皇帝不为所动:“不是朕不疼你,而是你今天求的,实在是不像话。”
“我怎么不像话——”妙元是个脾气坏的,当即又没忍住把身体转回来,掰着手指头数,“父皇从前有母后,现在有陈贵妃,此外还有刘昭仪、薛美人……便是平乐姑母,府上也养着那么多男伶!而我只不过想要一个顾郎,怎么就过分了?”
皇帝听她提起这么多人,一时眸光微闪:“陈氏诸人,皆是朕在你母后薨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