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叨叨说了一大串，似乎是怕被发现，又偷偷摸摸跑走了。许愿在鱼缸里转了两圈，小小的鱼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不过有一件事她明白了。那就是，她是很厉害的。
这不是这对爷孙告诉她的，这是她脑子里的信息告诉她的：她很厉害，比所有人都厉害，只要她愿意，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于是许愿甩了甩鱼尾，脑中念头一闪，就这么实现了她人生……啊不，鱼生中第一个给信徒实现的愿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只是脑子里想“实现这个小孩的愿望”而已。然后，她就做到了。
可是初生的愿灵并不知道，愿望不是这么许的，也不是毫无定义就实现的。
“所以，你最后是怎么实现的呢？”
云孟鲤记录的笔尖顿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人。
许愿迷茫摇头：“我也不知道耶。”
因为第二天，她就被小男孩端到了集市上。她听到了小男孩的声音，完全不似昨晚般兴奋又惊喜。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滴到了鱼缸里，比海水更咸，“医生说，和爷爷匹配的骨髓终于找到了，只要手术做完，爷爷就可以好了！但是、但是……手术费，太贵了，家里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那是许愿第一次感受到人类的眼泪，还有悲伤。
“鱼大仙，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把你卖掉换钱。鱼大仙，你不要怪爷爷，如果你生气就怪我！等我长大了，我、我给你造一座庙，特别漂亮的那种，我一定每天都来供奉你！”
小孩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来，撕开皱皱巴巴的糖纸，把糖块扔进了鱼缸。
不好吃，一股劣质的糖味。
许愿张嘴吸进嘴里，第一次尝到甜味。
原来卖掉漂亮的鱼就能有钱，虽然她还不知道钱是什么，但是听人类一直提起，那应该对人类来说很重要。就是不知道，她得值多少钱才合适呢？
很多人到小男孩跟前来询问，但是听到小男孩报出的价格后，都摇着头走了。更有甚者直接破口大骂他痴心妄想，走远后还鬼鬼祟祟往这边瞧，许愿看在眼里，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那个人就脚底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许愿想，她是一条漂亮的鱼哎，实现愿望也得很漂亮才行。
鱼嘴里的糖化完了，小男孩成功把她卖掉了。谁能不爱这条传说中的鱼呢？终于有一个中年男人一眼就看中了她，很痛快就付了钱，似是担心小男孩身携巨款被人觊觎，他直接带着小男孩和许愿去了医院，把钱交齐了。
那之后，许愿就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她只知道自己被放在了一个很大的玻璃缸里，比小男孩家的要漂亮百倍，周围都是聚光灯，还有小锤子砸下来的声音。当然她现在知道了，那个地方应该叫拍卖行。
她被另一个人买了回家，从那之后，就有很多人断断续续来她的大鱼缸前对着她许愿了。
“他们都许什么样的愿望？”
“好多好多。想要变得更有钱，想要把自己的上司踹掉，想要晚上能有漂亮的女人一起睡觉……”许愿一脸天真地掰着手指头数，“还有一个男人，天天都在，会盯着我看很久很久，然后说‘要继续发展下线，做大做强’。云警官，什么叫‘做大做强’呀？”
“……”云孟鲤欲言又止，斟酌了半天，决定换个话题，“你都把这些愿望实现了吗？”
“应该吧……？”许愿小心翼翼望着他，“有的愿望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有的我听不懂，就直接想‘让刚刚这个人的愿望实现吧’……我，我也不知道，云警官，我是不是帮坏人实现愿望了？”
“坏人，你知道什么是好坏吗？”
“田糕糕说，会许愿要钱、要女人、要杀人的，就有很大可能是坏人。”漂亮的鱼越说，声音就越小，“好像……就是我说的那些哎。”
她其实是不懂什么叫害怕的。
但是，在云孟鲤那样审视的目光下，许愿莫名感觉到了一种惊慌感。
如果许愿是许愿办事处那群老油条，她就会明白这种压迫感不仅是刑警的天然气场，更是通灵者对愿灵的血脉压制。然而许愿只是一个对于愿灵来说还宛如婴儿般天真的初生愿灵，鱼鱼什么都不懂，鱼鱼只能瑟瑟发抖。
云警官看她整条都快缩到沙发底下去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所以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许愿，你看看，这些人里有向你许愿的人吗？”
他把一摞纸递了过去，“有的话，挑出来。”
“哦。有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团水花在她指尖迸开，把那摞纸冲散开，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点到名的纸页被水流移了出来，送到了云孟鲤面前，“就这些啦。”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心底的无奈也是如此似曾相识。云警官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不跟她计较滥用术法的事：“许愿。你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那我现在告诉你，他们这些人，叫做诈骗团伙。”云孟鲤点了点面前的这一张张贴着照片的资料，“通过网络□□、□□陷阱，把普通人的积蓄榨干抹净，把完整的家庭变得妻离子散。你说的和你许愿的这些人……嗯，都是里面的小头目，还真是官越大越迷信啊。”
“田糕糕和我说，如果实现了很坏的愿望，愿灵就会被杀掉。”许愿瘪了瘪嘴，“诈骗团伙是坏人，我实现了他们的愿望，我是不是要被杀掉了？”
“那就要看你到底都实现了些什么愿望了。”云孟鲤拿出一摞新的空白档案记录，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来吧，一个个说，你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