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文晏虚扶着青淮递出来的手臂,轻轻一跃。
“来给郡主当伴读,”青淮低声轻笑。
“晏晏,快些,”文胜峰喊着文晏,文晏来不及多思考,拎起裙摆,便跟着父亲跨上了石阶。
无涯学府位于城西,靠山,坐落于半山腰,山脚的石阶做了足足九百九十九阶,寓意着读圣贤书之艰辛,若想学好课业,最先便得经历住身体上的艰辛。
学府有上百年的历史,但近几年才开放招收女学子,内有极好的老师。说是从无涯学府里出来的学生,有近二分之一能入朝为官,故无论贫富,都想着将自家孩子送来无涯学府,难能可贵的是,无涯学府有自己的一套入学标准,唯有通过基础的考试,方能入学,光有财权,也不能撼动学府规则,无论谁家公子来,都得经历一番考试。
故人们都说,无涯学府背后之人,定是一位为民考虑、为国深思的好官。
自然而然,文晏虽错过入学时间破格进入,但能否留下,还得靠她自己。
她坐于书案前,古文难懂,看了好些时候,才知晓题目是计算田亩面积,好在题目并不难,算法也简单,不到一刻她便交卷了。
文晏本以为自己还算快的,她踏出门时,却见青淮半蹲在阶前,手臂搁在膝上,似乎等她都等累了,他指尖把玩着小石子,日光洒在他侧颜,铁制的面具隐隐发光。
“小姐,考得如何?”青淮抬眼便望见了她,站起冲她招手。
“不算难,”文晏盯着石阶上的小石子,轻声回答他,细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轻轻颤着。
身后,文胜峰在与祭酒大人交谈,文晏盯着父亲的背影。
不多会,文胜峰胸腔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不愧是老夫的女儿,落下课程还能通过考试,”他转头与文晏对视,“晏晏,你来,”
文晏应声跑去,青淮盯着她背影,她衣摆在阳光下一晃一晃。
“这位便是祭酒大人,入学后可要好好听大人的话,”文胜峰指着面前的长者,“为父明日便要进京了,再过几日又要远行边疆,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好,”文晏望向对面的长者,颏下满是白须,原来这就是祭酒大人。
“将军放心,学府舍房条件虽不及府上,但也还算富裕,”祭酒拱手朝着文胜峰鞠了一躬。
“自然自然,那便放心将小女交予大人了,劳烦您了,”文胜峰俯身回礼,又不舍地摸了摸文晏的头顶,便顺着来路下山去了。
文晏看着父亲的背影化作黑点消逝在小道尽出,还颇有些感慨,人活两世都这么憋屈,上一世无父无母,被校园霸凌,这一世多了个后妈,被下人欺侮。但不一样的是,倒遇上了个不错的父亲,也让她体验了一把父爱的感觉。
“姑娘,稍后便有人领你去学舍,你住伍号舍房,明日便与大家一同上学,学政会告诉你时间,至于你那伴读......就在男舍房,其余的,你便自己安排吧,”祭酒交代道。
“好,多谢大人,”文晏颔首,不多会,便有学政大人来领他二人。
文晏抬眼打量前边带路的学政大人,秀发用墨带盘在头顶,像个书生,白色衣袍合身,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方才看出来是名女子,无涯学府除却有女学生,竟还有女老师,看来朝代民智确实开化。
“姑娘,别打量我了,”学政笑道,“可是未见过女子作老师?”
文晏察觉自己的目光被发现,有些窘迫,轻轻嗯了声。
“如今我朝开化,虽学府只我一女老师,但我相信,你们若是读好圣贤书,当不只是老师,”学政红唇微翘,书生装都压不住她的明媚,她眉眼弯弯,看着很是好相处,“我教算术,平日也管女学子的起居,见到我不必喊学政,唤我雪姨便好,当然,若是在课上,还是得唤老师,”
“对了,这便是伍号舍房了,平时学子们都去那水流处洗漱,夜里后房也会烧温水,一些用品也早已备好,不用过多担心,平日用膳便去西边的膳堂,那里会给学子们准备,”
“好,多谢雪姨,”文晏低头道谢。
“至于你,”雪姨指了指对面的舍房,对着青淮说道,“便住在那吧,伴读也方便些,”
“每日闻见鸡鸣声便要早起登学,若失期可是要挨罚的,夜间过了便要熄灭蜡烛,在学府中少惹事,若是被发现打架,勾心斗角,不好好学书,就要做好下山的准备了,”雪姨一脸严肃,一改方才温柔的语气。
“好,”文晏此时就如一只只会啄米的小鸡,只得点头,将学政说的话都记在心上,她得留在学府,顺利结业,再去京城考试,做女官。
唉。
文晏推门进去,屋内空无一人,仅有两张床,一张上面被褥摊开,不知道折成了什么样,看起来乱糟糟的,另一张床上的被褥倒是整齐方正如块,旁侧的桌上还摆着几套学子服,想必便是她的床铺了。
文晏走进,打量起来,舍房虽不大,但东西倒挺齐全的,两侧各有一书案与文案,窗朝向东面,有阳光照入,窗外是潺潺流水,想必就是雪姨口中所说洗漱之处。
她放下自己不大的包裹,里面仅有离别时父亲给她的几张银票,还有刚买的几身衣裳,文晏看着案几上的两套学子服,想来也用不上这几身衣裳了。
文晏褪下襦裙,换上那学子服,那身衣服肥大,裤腿空荡荡的,有点漏风,好在还算厚实,在这初春尚保暖些。
已是傍晚,文晏一天都未见到其余学生,直到下学时才在膳堂里看见许多学子。
顺着她目光望去,系统在脑海里给她辨析各家公子小姐,这一时半会,文晏压根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