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慎乖乖喝了几天,却没见好,反而愈加昏沉。
她在病中老是做梦,梦从前种种,倒是不再梦友人,只梦幼时无知,梦父母关怀,梦那幼时的院子,梦那家人团圆的安稳。
她记得有一日,她问母亲:“母亲,我的名字为何是淑慎?”
母亲笑道:“千万别问我,你父亲取的。”李淑慎于是看向父亲。
“淑,清湛也。慎,谨也,诚也。”父亲慢慢道,他记得清楚。
母亲笑着接过话:“书上字繁多,做父母的,总想给孩子取一个最好名字,挑来挑去,看花了眼,到你要出生了才定下这两个字,你小时候却是很不喜欢。”
李淑慎点点头笑:“我还只以为是——贤良淑德,大约也是有些不服气的缘故。”
“不是这个意思。”母亲笑,“就算是这个意思,人哪里能叫名字给困住,要按名字的意思来走?”
“那温惠这个字呢?”李淑慎又问。
“因为你有段时间太冲动,又不太聪明。”母亲直言。
“母亲!”李淑慎叫了一声,接着就笑起来了,“……说得对。”
“你不喜欢我们取的名字,我们倒是还要笑你取的名字呢。”母亲继续道。
“我取得不好吗?春元?”李淑慎扭头唤。
“在。”春元上前眨眨眼,“小姐取得好。”
“看,母亲!”李淑慎笑。
“春元向着你,我不与你辩。”母亲只道,然后觉察有些凉,示意春元去取件外衣来给女儿。
李淑慎有些不服地回母亲的话:“哪里!我那天看书,元,始也,春也是四季开端,都是开始,春元,多有新意呀!多好!”
多好。
多好。
李淑慎在梦里,嘴角不由上扬,然她脸色发着红,身上也烫起来,听不见旁人的声音。她只在一个又一个梦中下沉,如浸入蜜罐,毫无挣扎地交付了自己,直至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