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心烦。“你们也不必再为她求情，除非你们愿意陪着她走。”
从云上跌进泥地，也不过是刹那间。楼里划分的四等自然有它的分别，一等的书寓无需卖身，只是卖艺；二等以后便得卖艺卖身，待遇也是越来越差。倘若到了四等，那便是站到外头，任由人踩在脚底下的，能遇上什么样的人都不一定。
荒谬的是，涕泪横流的姑娘此时才真正明白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这不是可由着她任性的地方，它从来冰冷的就像她们刚来的那个冬天一样，从来毫不留情。
被花姑拽着走时，姑娘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几个为她求情的姐姐们。她面上还流着泪，却突然笑了笑说：“姐姐们，谨言慎行。”
几个姑娘听见这话，眼眶也盈起了泪。清猗俯下身子向她行了一个礼，这一礼是为她这最后的嘱咐道谢，也是在向她永远的道别。
清歌瞧了场好戏，兴致来了，甩了甩袖子，佯装疑惑道：“哎呀，石姐姐，是我们太严苛了么？”
“严苛？”石清英冷笑，“不过是跳跳舞，读读书，多少人求不来的好日子，竟是这般不争气，平白叫我们教了这么些日子。”
“石姐姐说的是。”清艳上前几步，拉了拉清歌，冲几人道：“看你们还有力气抱怨，明日我便考考你们把那五卷书都记住没有，还不快回去背去？”
不过是寻常练舞的晚上，去时的五个人，回到屋里便只剩下四个了。清梳看着空了人的地方，坐在床上抱膝呜咽。清猗坐在桌前，再度翻开书来。清雅见了忍不住骂道：“你莫不是没有心的人？如今这般，你却还看你那书？你从来没有把我们当作姐妹是不是？清娇走你也无所谓是不是？是了，石嬷嬷偏爱你，你无论如何也不会走，所以你便从来不用怕吧？”
清霞重重拍下她指人的手道：“你现在还不清醒么？清雅，你也想走是不是？五卷书，你可背好了？别到了明天，你也下楼去了。”
“她到底还要撇去多少人？为何不干脆一次说清，也好过我们这般提心吊胆的。”清梳抬头说道。
清霞拿起书扔给她们道：“想那些没用。快背吧！”自己坐在了清猗身旁，翻开了书，清霞握了握清猗的手小声道：“清猗姐姐，莫要生清雅的气。”清猗低头看见交叠的手，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
“那便好，清猗姐姐最好了。”清霞冲着清猗讨好地笑道。
晚上丫鬟来收拾走清娇的床铺时，清雅抬眼看去，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继续背她的书。自己的命还攥在别人手里头，哪里还有心神多顾他人的命呢。
不过一年，当初的小丫头们都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一日，石清英看着她们完整的跳完一支舞后，没有立即教她们学下一首，而是起身来到她们跟前。
娇艳的女子贴近她们，如初见时那般一个个仔细瞧着她们的脸，从俯看变为平视，她的笑容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一丝一毫。
清猗平静地抬起脸好让石清英看清，其他几个姑娘也连忙一一照做。
石清英瞧了清猗一眼便走了过去，而后停在一个姑娘面前，轻皱起眉。
被盯着的姑娘正是清霞，她额上冒出汗来，俯下了身子，用额头抵住地，发起抖来。
“怎么会长成这样呢？和小时候的模样也差了太多啦——”石清英发愁道，“我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全心全意的对你们了，为何还是会长得不合我心意？嗯？”
“嬷嬷，容貌本就是天生的，由不得人做主。”清猗开口道。
“咦？清猗，这是你第一次替人开口说话吧。”石清英来了兴趣笑道，“这丫头如何巴结上你的？倒是很有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