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担心张海凝会吃亏。
张海凝沉默了会儿:“那你们父母怎么办,好不容易家人团聚,舍得撇下他们?”
大概半个月前姐弟俩的父母自外地回到北京,差点没给两个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高兴坏了,人伦天常,哪会有人愿意做出破坏家庭和睦的事情。
张海凝肯定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这下翩翩无话可说了,却是水年接过话茬,态度依旧坚决:“爸妈说过,只再在北京呆一周就又要离开,他们也希望我和姐姐能一直跟着您。”
张海凝从小没有父母,不懂得也不知道孩子会怎样和自己的父母相处,她静静看了姐弟俩许久,端着茶盏的手轻轻一放:“给你们一周时间,好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长沙。”
听了张海凝的解释,解雨臣挑了挑眉:“就这样不拦着了?”短短一年时间,能让两个年轻人到甘愿跟随的地步,这两人未免过于看重恩情了。
“既然真心想要跟着就跟吧,再拦下去,倒像是我不近人情似的。”
张海凝从来没想过要翩翩和水年姐弟俩回报什么恩情,不过是心里生出的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慨叹而已,这段时间以来,都是将两人当作弟弟妹妹甚至小辈在对待。
以张海凝的年纪,当姐弟俩的妈都绰绰有余了。
黑瞎子不禁笑道:“这知道的,知道他俩是在报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讹住让那对姐弟给赖上了呢!”
“就你会说风凉话。”张海凝哼笑一声,心里莫名觉得哪里不太对,许是错觉缘故。
解雨臣也嗤笑:“他要是不说风凉话,就不叫黑瞎子了。”
黑瞎子闻言一撇嘴:“你们俩真是,次次都合起来针对我这个老人家。”
再这样下去,瞎子都要委屈死了!
瞧他一副戏精样子,一双精致的桃花眼浓聚起层层叠叠笑意,轮廓分明柔和的俊脸带上些轻快。
一旁坐着以茶盖掩饰偷笑的张海凝,余光瞥了瞥明显放松不少的年轻人,不经意同墨镜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解家逐渐安定下来,需要张海凝出手的时候越来越少,正巧杭州那边吴二白发来消息,茶馆的再装修已经完工,她随时都可以过去看看。
一个阳光明媚温暖的十二月——
临近新年初,毕业几年无所事事守着吴山居的小老板吴邪,收到了来自自家二叔的亲切问候,平日几乎放养不曾管过他的二叔,难得短信召唤他回家,并且,是回老宅。
为了什么呢?
吴邪实在搞不明白。
老宅的布置保持着上世纪民国时期的雅致与风味,伙计见自家小爷回来,立时伸手撩开玉珠帘子方便经过,淡淡的茶香顿时包裹全身,吴邪笑着回应伙计们的问候,来到正堂。
奶奶吴老太太笑容慈祥和蔼,身姿端坐一如旧年还是姑娘时的大方,话语很是爽朗。
二叔吴二白一身长马褂,神色比平时多了几分宽和,他对面还坐着个二十出头的短发女人,身形看着很瘦小,白腻肤色裹在暖和的浅紫旗袍之下,一双高跟鞋足有七八厘米,修长天鹅颈将淡雅如玉气质完美衬托而出。
吴邪一愣。
他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却觉得熟悉。
模糊间,似乎年幼时一次无意翻出了二叔的收藏,里头夹杂了幅画,画上的女人只有个纤细背影,漫步在风和日丽的西湖畔,微侧半侧的脸颊挑起抹笑意,即便隔着纸张也能感觉到她藏起的狡黠。
但是没多久,他二叔察觉吴邪发现了画像,将东西收起来再也找不着了,从不给他提问的机会。
吴邪收回思绪,就见与奶奶交谈甚欢的女人忽然说了句回来了,像是察觉到动静回头看一眼。
一瞬间,吴邪立时确认了熟悉感打哪儿来,这个拜访吴家的女人和在画里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那么,二叔很早就认识这人了,现在看来,大概奶奶也是认识她的。
吴邪不禁好奇,这女人究竟是谁?
作为正被吴邪猜测出无数可能身份的主人公,张海凝看向前者的视线在触及那张面孔的一霎那凝住,因为那张脸给她的不仅仅是熟悉感,而多是很早以前就说不上来的怪异。
张海凝惊诧地多看了几眼吴邪的长相,吴家人历代都是好容貌,从吴老狗到吴二白三兄弟再到吴邪,到了吴邪这辈书卷气息更浓,面孔白皙稚气未脱,单纯更胜过他父亲。
尽管吴邪戴了副眼镜,张海凝依旧能看出他与一位旧友的相似,也与远在香港的张海客看着很像。
那位旧友和她大致同龄便罢了,张海客已近百岁,吴邪不过是个年轻人,怎么长相会生得几乎完全一样?
其实,张海客大大小小做过许多次手术,那么吴邪呢,总不会是从小就开始做手术吧。
或许,这背后还有别的原因……可能,连齐羽的脸都不一定是真的。
“二叔,这位是?”吴邪被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寻求自家长辈帮助。
吴二白坐着品茶,暗地瞥了张海凝一眼,后者仿若未觉回神一笑,问道:“你就是吴邪?”
吴邪回应似地点了点头。
“可以在我面前随意些。”张海凝一眼看出吴邪心里的紧张,被逗乐轻笑了声,小孩长大后还挺好玩,“我叫张凝,本名于中间多加一个海字,是你二叔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