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行华袍锦绣,一人独坐,翠色屏风前,檀香四溢,缭绕入袖。
此时已入夜,韩卢蜷坐在屏风的角落里,懒懒地早已入睡。
是时,门外一阵窸窣脚步声,韩卢惊坐而起,发出可怖的犬吠。
主宫内,颜婉靠在凭几处闭目小憩。平宣席则坐在一边,一本正经地拿这本《女经》,实则是《春宫图》的书。
平阳用书遮面,怕陈尧坐在对面抚琴的陈尧瞧出破绽。
此时,她面红耳赤,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艳丽的图画,想入非非。
少女的怀春,总是从一本《春宫图》开始。
陈尧席地而坐,如葱的玉指拨弄着凤凰头式箜篌。一身素衣,神色安详,似乎很享受这婉转的乐谱。
陡然,“咚”的一声打乱了陈尧手中的旋律。
此时,偷看禁果的平阳,做贼似的猛的抬起头环顾四周,吓得差点跳起来。
陈尧也被吓了一跳,膝行到颜婉身前,“主……主人,对不起,奴……错了。”
软绵绵的声音传入颜婉的耳际,似乎还带了一丝哭腔。
陈尧在颜婉面前,总是动不动就想哭,不是因为陈尧怕她,而是害怕颜婉抛弃他,自从颜婉从昭王手里,将他救出他就打算死心塌地跟着颜婉 。
颜婉身着藕色薄衫,与帷幕外黄昏,不甚辉映。头上钗环华丽,一抹红唇朱砂,娇艳无比,又威赫无比。
“何事?”
她抬头望了望远处的箜篌。
“弦断了?”她懒懒地问到,陈尧却没有回声,俯身跪在地上不停地抽咽。
平阳此时还在惊魂未定,见状楞楞地讲那边本伪装完好的《春宫图》向自己座位下掖了掖。
“嫂嫂问话呢。”
平阳开口道,脸上的绯红还未完全褪尽。
陈尧肩膀抖了抖,似是被平阳吓到了。
“奴……奴……”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心里怕颜婉将他送回丞相府。
“平时你就这样,一错事就不会说话了。”
“平阳。”颜婉开口道,带有一丝责备的语气。
平阳见状不语。
颜婉微微起身,虚服了一把跪在地上的陈尧,眼里嘬着泪花,烟眉似蹩非蹩,见状,平阳觉得他比青楼女子还会楚楚可怜,顿时心生反感。
陈尧稍立起了身子:“求主人不要把我送回相府,奴不想一个人待在哪儿。”
“我说送你回去了?”颜婉从袖口掏出一方丝帕,递给陈尧。
“改日我命人再买把好琴赠你。莫哭了。”
颜婉一手靠在头上的凭几,一手轻抚了抚陈尧的肩。
如瀑布般的乌发,被一条青色绦条束着,松松垮垮,顿时乌发散落。
颜婉将他的碎发轻轻往耳后撩了撩。他跪向前,接过帕子,抹了抹眼泪。
“这箜篌跟着你多年了?”
“回主人十年了,这是奴的第一把箜篌。”
“你可会古琴?”
颜婉继续问到。
陈尧抬起头,却依旧低垂着眸子,睫毛上的泪珠晶莹透亮。
“奴通晓乐理,古琴也是会一些的。”
此时陈尧与颜婉的距离,三拳之远。颜婉盯着那双刚刚哭过的眼睛,略略出神。
“嗯。”
颜婉回应,手指轻揉了揉眉心。
此时屋内光景,走进来的立轩尽收眼底。
立轩觉得宋枭行不懂阴阳之理,虽贵为太子,可身边一个侍婢也没有,如今……两个妃子……又……都有狎夫,他不禁觉得他主子身体有问题。
看着跪在颜婉面前雪肤玉骨的陈尧,的确让人很难不多想。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面对陈尧也眼见尤怜。
走到门前,轻“咳”一声,推门才看到坐在颜婉旁边的还有平阳公主。
而此时的平阳的目光也撞上了立轩的目光。
面前的人。玉树临风、剑眉星目,一身金甲,那股刚刚因看《春宫图》的灼烧感再次在体内鼓动。
平阳脑海里快速闪过《春宫图》里的旖旎风景,想入非非。
面色绯红,急忙低垂下了头。不再看立轩。
“末将参加太子妃,公主殿下。”
立轩拱手做揖。
“嗯,何事。”
颜婉见立轩过来,又闭上眼。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立轩欲想答话,却被从眼底扫过的长发吸引了目光。
立轩觉得无比刺眼,撇了一眼膝行跪到颜婉身后的陈尧。
随即道。
“太子唤您去前殿。”
“本宫知道了。”
月色溶溶,阴影爬上纱窗,颜婉慢慢起身,头上的钗凤流苏伶仃作响。
她摆袖整理衣锦,径直走到了立轩身后,“走吧。
平阳还没从刚刚的《春宫图》里回过神来,盯着立轩,手托腮帮,口水百丈,一脸痴傻。
此时侧宫里的武妍姿,也和经久未见的初恋情人,共渡良宵,一时翻云覆雨。
殊不知,颜婉和宋枭将商讨她该如何去和死神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