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汤水装了满满的一食盒。
“老于,车开得稳妥些!”金妈看了眼还带着倦意的纪思岚不放心的叮嘱着于叔。
“放心吧,我晓得!”于叔接过食盒,连连点头保证着。
金妈记得清楚,纪老夫人一开始并不住在疗养院的,前几年纪老爷子过世后,纪老夫人没有生活保障,又不时的有个三病五灾的,成了医院的常客。
纪思岚正是分身乏术的时候,忙起来恨不得几天都舍不得合一下眼。
见纪老夫人独自一个在医院,心中很不是滋味儿,特意将人接到海棠别馆,另请了几个保姆专职照顾纪老夫人。
只是不知为什么,日子一长纪老夫人越发睡的不好,吃的不香,身子骨更差了。
金妈发现纪老夫人总是故意避开保姆们,一个人溜出海棠别馆,想回到之前的老房子里去,几次波折下来,最后纪老夫人倒在这疗养院里长住下了,不再独自乱走,也不想回到海棠别馆。
“奶奶。”纪思岚拎着食盒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看着脸色红润的纪老夫人,轻声喊道。
纪老夫人正和几个朋友,护工们聊得开心,见纪思岚来了,立马合上了嘴巴,脸上也没有了笑模样。
大家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纷纷寻了借口离开,房间里瞬间清冷起来。
纪老夫人憋了好半晌儿,盯着眼前这个一身黑的人,费力的挤出了个别扭的笑容,“思岚来了。”
“是。”纪思岚知道纪老夫人一向不爱同自己说话,或者可以说是不喜见到自己。
“奶奶最近心情如何,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纪思岚随口问着想了一路的问题,将食盒里面的饭菜一样样的摆了出来。
纪思岚出门前换掉了那身沾满风尘的黑西装。身上穿的是旗下新推出的一个系列,强调线条的剪裁,不光修饰了纪思岚偏瘦的身形,更抛去印象中黑色西装惯有的沉闷,一对带着棱角的方形银质袖口,打磨的再光滑也让纪思岚温文俊朗中暗藏着一丝锐利。
站在一边直直的盯着纪思岚的护工,撞上纪思岚的视线脸上一热,这才想起自己的责任来,忙答道:“纪老夫人最近腿痛了一次,这几日正用着热敷,夜里睡的安稳些了,平日里精神也好,只是……”
“咳咳~!”门外传来一声清咳,护工连忙闭上了嘴巴,不敢再继续讲下去。
“纪先生!您又亲自来探望老夫人了!”闻讯赶来的疗养院院长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纪思岚身后可是同这泸上的老牌家族都有交集的海棠夫人,便是靠不上去,拉拢不到关系,却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纪思岚礼貌的点了一下头,“辛苦院长了,这段时间还请院长多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老夫人早上还在念叨着说想家人了呢!纪先生这便过来了,难得您有时间来一次,我们就不打扰两位团聚了!”院长脸上带着笑,将满脸花痴的护工领走后贴心的关上了门。
纪思岚将饭菜挑了几样到手边的碗中。纪老夫人却迟迟没有动筷,她心中藏了许多的心事,积着许多的不满。
对纪老夫人来说,心中一直惦记着的家人,并不是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黑,看上去有几分温文俊朗,提起来事业有成的纪思岚。
最让纪老夫人想不通的便是纪思岚为什么一定要做这副打扮,难道还在记恨着当年的事情不成!
她这个没有几天活头的老太婆都已经看开了,怎么纪思岚就是不肯放下,不肯迈过这一步!
“奶奶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没有丝毫胃口的纪思岚放下手中的筷子,垂着眼帘问道。
大概从儿时起,纪思岚同纪老夫人之间便隔着许多的不解,已经过世的爷爷,许久未见的父母,家人,甚至是这沪上传说一样的海棠夫人!都将祖孙两个的距离越推越远。
“吾不饿!(我不饿!)”纪老夫人神闪了闪,问道:“侬最近好伐?(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虽然忙了些,但……都,挺好的!”纪思岚被纪老夫人的关心吓了一跳,嘴角似乎向上提了提。
即使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但当它突然成为现实,纪思岚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侬!(你!)”纪老夫人同纪思岚同时开了口。
“你!”。
“奶奶,你说!”纪思岚笑了笑,心里涨涨的,沉甸甸的,明明是该高兴的,可心中却像塞满了石头,透着凉意,生硬的梗在那儿。
“侬,侬格趟到国外去,有勿有去寻伊拉?(你,你这趟去国外,有没有去寻找他们?)”纪老夫人睁着浑浊的眼睛问。
纪思岚闻言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看着满是期盼的纪老夫人,心中不知是酸楚还是无力,“我这次去的是F国。”
“吾啊伐晓得,拿爸爸妈妈,哥哥呢,过了好伐?(我知道,你爸爸妈妈,哥哥们呢?过得好不好?)”想起已经离开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还有那聪明懂事,又上进的孙子,纪老夫人用手帕压了压有些湿润的眼角,到了这个年岁了,最怕的就是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到他们。
纪老夫人知道纪思岚这么久没来疗养院看她,是出国工作去了,既然是出了国,怎么可能见不到自己一直想念的儿子和孙子们!
纪思岚如同一座雕塑哑口无声,木着一张脸不知该如何同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说,那些人,哦,应该称他们为父母,哥哥的那一家子去的是M国,同自己去的地方可是隔着海的。
“侬还仇恨伊拉伐?伊拉是两位爷娘帮亲眷!吾老了,勿晓得还能伐能见伊拉!(你难道还记恨着他们?他们可是你的父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