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紧蹙,轻轻地摇了摇头,“为殿下布菜的是他的随身婢女,左右侍奉的宫人也未见可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督查御史楚慕是朝中出了名的“鹰官”,惠帝赞其善弹举官邪,激浊扬清,是大周的肱股之臣。楚婉卿有彼父之风,凡事都讲究黑白分明,要追究个因果。这会儿她瞧着庞家姐妹窃窃私语,便再按耐不住好奇,刻意扬声问道,“方才那声惊呼你们可都听到了?”
说着又有意无意的瞄着庞平月二人的脸色,“我听着那声音离我近...便想着是不是谁看见了什么?”
不等庞平月反应,庞平渃便抢先拦下了话头,“什么惊呼?慌乱之间,我倒是没听见什么。”
“庞小姐没有听见么?我明明也听见了一声太子殿下。” 说话的正是礼部侍郎白宣的胞妹白思瑶。
白思瑶在几人中年纪最长,白老爷早逝,兄妹二人由白夫人独自辛苦带大。白宣入仕之后,白思瑶本已到了相看婚嫁的年纪,不想白夫人却因积劳成疾病逝了,白思瑶与母亲感情深厚,坚持为母守孝三年,婚事便也就此耽搁了下来。
庞平月心知躲不过去,正要开口辩驳,便见庞皇后身边的齐公公匆匆从外面来了,齐公公来不及问安,只说皇上要见庞家姐妹,领着人就快步去了。
几人前脚刚走,不多会便来了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送剩下的四位贵女出宫。待把人送到了宫门口,还不忘明里暗里地提醒了几句,这才礼数周全的退下了。
楚婉卿瞧着人走远了,忍不住道,“宫中偏偏留下了庞家的小姐,我就觉得她们定是看见了什么。”
白思瑶连忙拦住她的话头,轻言轻语地说,“楚小姐慎言,有些话咱们方才在宫里可以问,出了宫便不可再窥探了。”
曾华樱容貌平平,城府却深,祈春宴明明是皇后主持,就算中途出了大变故也应由皇后出面善后。现在却是太后的心腹送她们出来,明里暗里的话头也都在暗示她们谨言慎行,事关储君,她们几人又都是重臣之女,其中的厉害一想便知。
最关键的便是皇上只亲传了庞家的两位小姐去问话,顺着庞家再想到皇后的避嫌,曾华樱只觉得背后渗出了一股莫名的冷意,片刻之前她还在为五皇子的当众推拒失魂落魄,现下想来却不知自己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思及此,曾华樱向白思瑶微微点头致意,小声附和道,“白小姐说的极是,今日之事自有陛下定夺,岂容咱们非议?”
楚婉卿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非议?我不过好奇几句,怎地就成了非议了?” 她还要理论,却见自家接人的马车到了,只得憋回了话头与三人见礼作别。
楚婉卿刚走不久,白府的马车便也到了,白思瑶周到,临走不忘与曾华樱和司徒禾相约日后,二人自是笑着应了。
曾华樱记着司徒禾宴席上的相顾之情,这会儿没了旁人,有意同她示好道,“司徒小姐看着话少,实则细心体贴,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司徒禾正想着太子,这会儿被她夸奖的不好意思,心不在焉地呵呵一笑,“父亲常说我小时候被放纵惯了,性子顽劣,初次相见能得曾小姐如此夸奖,想是我装的不错。”
有了炙肉相邀的经验,曾华樱便知道司徒禾是个跳脱性子,这会听她逗趣,心中的愁云仿佛都冲淡了许多,不禁又多了几分对她的喜欢。
曾华樱刚被接走,陆子帆便也被太后宫中的宦官送了出来,司徒禾先前错认他为太子,这会知道他是镇西侯,便微微欠了欠身算作问礼。不想陆子帆眸色冷淡,跟方才宴席上温润如玉的样子判若两人。只见他阴沉着眼色,满脸不善,一路大步流星,像是没看见她一般,出了宫门便径直翻上马绝尘而去。
司徒禾看向他打马而去的背影,想起父亲同她讲过陆家。西疆地大物博,陆家世代为将,行兵布阵是他们的看家本事,但陆氏铁腕治军之余,更难得的便是能把庆州打理得井井有条。
庆州富庶,连年丰收的粮仓保的是陆家军的后方安稳。陆家韬光养晦,在西疆深得民心,侯府幕下良将无数,到了老侯爷那一辈早已是大周无人不晓的将门。直至今上登基后与西疆四部的那一战,陆氏统帅接连陨落,陆家也伤了根基,风光便不同于往日了。
司徒禾也曾听丁广与父亲谈论过陆家,“陆家这位孤子可是老侯爷悉心教导出来的,早听说他是老侯爷的眼珠子,说他没上过战场便是真没上过么?老侯爷若是有心藏锋,就不能瞒着不报?此子当年不过十五,陆家重创,想他死的人又有多少?这么多年陛下一个个的副将和监军派过去,回来都传这位镇西侯是出了名的好拿捏,好脾气,我看不然。若他真如传闻所言,怎还有命活到今天?陆家军权系于此子一身,若是西陲不稳,任他再怎么藏,也会有锋芒毕露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