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柳云浩明里暗里帮着启王出了不少力，最后竟还能请动平雅公主去陵王府帮他当说客，如此人物，庞平澈自然不想再留他性命。
庞瑞文不置可否，毕竟柳云澄这种棋子在他眼中本就不值一提，眼下最让他头疼的是庞平逸的婚事。思及此，他的语气里也不免带了几分严厉，“殿下行事鲁莽，本该由你时时规劝，你却一次次纵着他徒增事端。陛下本就偏心太子，早说了要顾全大局避其锋芒，你们倒好，上赶着把庞家的兵权送出去让人拿捏！”
庞平澈此次输得窝囊，他不忍苛责尹衡，却依然没有参透个中细节。他想不明白，陵王和启王与尹衡和庞氏的对立已然势同水火，太子又为何偏偏点到即止，不在刑部审讯的时候推波助澜。
宫宴上綦清清欲取司徒禾性命，危急关头是南松出手相救。若不是看出綦清清和司徒禾早有瓜葛，以太子的身份又怎会毫不避嫌？太子暗中搅动风云，心思深沉非常人可比，庞平澈不懂为何太子既然救下了关键人证，却又不把她送到孔立眼前？
庞瑞文久久看着深思不语的爱子，沉叹一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郑重道，“当日是次辅之女把人送回了府上，太子救了她却又不用她，你是参不透太子的用意罢？”
“司徒德寡居至今，对这个独女爱若掌珠，想必普天之下天下也没几个人知道此女的来历，只因她便是司徒德和咱们庞家的欺君之证。”
“当年林氏倾覆，司徒德得了陛下密旨，围困林景修与其旧部于平城近郊。司徒德与林景修私交甚笃，为保万全，陛下便指派了我与你叔父亲自带兵。” 林景修是护国将军林一成的独子，晋荣太子的妻舅，这些都是庞平澈已知的旧事，他不明白这些前尘往事跟司徒禾有什么关系。却听庞瑞文艰难道，“彼时宫中乱作一团，晋荣太子妃所出之子不知所踪，陛下命我等务必找到此子，就地格杀。”
“没人能想到林景修夫妇两个竟会舍出自己的女儿冒充，此事被司徒德识破，却不想他竟又送上了一具孩童尸身...” 庞平澈直听得心神不稳，急道，“父亲糊涂！”
庞瑞文无奈般摇了摇头，“当日司徒德透露给我们一桩秘闻，先帝病重之时留有密诏，陛下隐而不发，他日若此密诏真的重见天日，咱们庞家便会沦为乱臣贼子，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父亲便和他做了交易？”
“司徒德一心相救那女童性命，而我与你叔父当年一时糊涂，只想给庞家换张保命王牌，我们暗自留下了晋荣太子的遗孤...未成想...” 庞瑞文悔不当初，又是深深一叹，“未成想十几年间司徒德与东宫越走越近，庞家军功煊赫，陛下对咱们已起了忌惮之心。我们和司徒德互相拿捏着把柄，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了东宫的谋臣。这件事休说陛下，便是同你姑母也绝不能提，无谓平白惹她伤心。”
庞平澈心下颓然，他无法当面质问父亲和叔父怎会愚昧至此？所谓的先帝遗诏究竟在哪？便是真的有又如何？庞家既已力助惠帝登基就早该明白，尹衡才是他们唯一的指望。晋荣太子的后人和当今太子于庞家来说又有什么区别？林氏满门的血海深仇庞家洗不清。
奈何事已至此，庞平澈只得问道，“司徒禾是林氏后人，那晋荣太子的遗孤何在？”
“你叔父不放心把他养在外室，这些年来对他也算悉心教导...”庞平澈心下了然，原来自幼颇受叔父庞瑞武宠爱的庶出之子庞平泽便是先帝皇孙，大周的龙脉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