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州地处大周中部,城郊驻军五万,是设官马道直通平城的州郡。庞氏屡次授意吏部尚书曾简入主内阁,却遭到了曾简的婉拒,曾华樱的死到底令庞曾两家生了嫌隙。
不日,车骑将军庞瑞武钦点柳家庶子柳云澄为随军,一同启程返回驻地嘉启关。
庞家军出城后,庞府暗卫的人手不再足以支撑禁军全城的巡防,尹珂趁着漏洞,不久便亲自送司徒禾出了平城。
司徒禾萎靡不振地靠在马车一角,自己的身世一朝倾覆,她被迫逃离故土。面对未知的漫漫长路她没有心力去期待,而此刻的别离太痛,她甚至都不想回头再看一眼平城。
陆子帆留下接应的庆泽早早候在城外,他和一行军士都得了陆子帆的铁令,哪怕豁出性命都要力保司徒禾安全到达庆州。
尹珂把司徒禾让下马车,引着她来到一处幽静的渡口。司徒禾跟着他往轻舟上走去,问道,“我们要走水路?”
尹珂不置可否,随身的东宫近卫都被留在了湖边,只带了南松一人上船。南松撑船来到湖心,不过一瞬湖面上便燃起了落花烟火。包裹着木炭粉的落花棒被绑在河面上一根根点燃,整片湖面上燃烧的璀璨烟火照亮了船上人的脸庞。
司徒禾怔怔地看着湖面,又看向尹珂,只听他道,“此去路远,这场烟火便算我为你饯行。”
司徒禾不知自己为何会莫名地鼻酸,她看着如萤火般倾泻而下的花火,轻声问道,“殿下对我格外优待,是为了林家么?”
尹珂并不否认,“没人能逃避自己的血统,如果你不是林氏后人,我们可能也不会有所交集。”
“那太傅属意我为你的正妃便也是一样的理由。”
尹珂的目光沉静如水,“太傅并不能左右我的选择,东宫正妃之位空悬,是我在等你。”
司徒禾有些莫名地紧张,湖面上的花火渐渐归于沉寂,她已看不太清尹珂的神色,却听他继续道,“祈春宴上并不是你我的初见,我认识你许久了,只是你一直不知罢了。”
“你我之间谈不上情爱,我却真心希求你平安顺遂。此去庆州,天空海阔,如若你今后都不愿再踏足皇城,我绝不勉强。”
司徒禾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却也不做多想,踌躇片刻便问道,“他日若是寻回晋荣太子的遗孤,殿下是要助他称帝么?”
南松已撑船而返,远远便隐约瞧见庆泽一行都已候在岸边。司徒禾等到了尹珂的答案,他坦然地看着她说,“我不会。”
司徒禾心中一叹,“是因为陛下么?”
“与其假手他人,我希望父皇的错都可以由我亲手终结,忠良不必蒙冤,而尹氏君王也不会再受人掣肘。”
轻舟摇摇晃晃,马车等在岸边,司徒禾在车内忍不住回头望向尹珂,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处,像是与她无声地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