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11日10:35
根据血脉追溯魔法的指引，我很快寻找到了这具身体的母亲——这个村子的苜蓿女巫，玛格娜·达娜莎。
她并不住在村子里，而是在郊野的一排木石建筑的工房。
玛格娜·达娜莎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成熟女人，她有着与玛丽·玛格娜相似的五官，同样的蜂蜜色肌肤，只是发色和眸色并不相同，她是棕绿的短发和粉紫的眼眸。
“玛丽？”女巫最初疑惑地打量了我几眼，又恢复了平静。
我能感觉到她身上与脚下土地深厚的联系。
“你是谁？”她平静地看着我的眼睛。
“你看出来了，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感兴趣地笑了笑。无形的大气精灵环绕着我，扬起绿色的裙摆。“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觉醒成为女巫了呢？”
女巫平和地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充满生机的力量在周围的土地中流动着，我感知到窗外的苜蓿花海更加挺拔——它们长出了更多的枝叶，落下，腐烂；往地底伸展更长的根系，开发出更加肥沃疏松的土壤；成片成片的粉红、粉紫色的花朵冒出来，引来勤劳的蜂蝶，在微风中摇曳。
这就是苜蓿女巫吗？
“玛丽是我的女儿。”玛格娜女巫站了起来，被长袍遮盖的脚踝露出来，迈开了她绑着藤编凉鞋的双脚。美丽成熟的女巫站到窗边望向苜蓿花田，回头看向我，平静地陈述：“我的母亲是山林女巫，我是苜蓿女巫。我们是大地的祭司，并没有天空的祝福。
“说说你是谁吧？你是我的女儿召唤来的使者吗？”
我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母亲的爱认出来的，女巫。”
“我认为一开始就暴露自己身份的你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女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知道玛丽和我的名字吧？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使者？”
“你可以称呼我为「魔女」。”我不置可否地介绍道。“这身体是你的女儿，你不在乎她吗？”
“哦，魔女，听起来和女巫是一路人呢。”苜蓿女巫笑了笑，粉紫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我。“这是玛丽自己的愿望，那么我不会干涉她。她并没有成为女巫的资质，我本来只希望她作为一个人类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但既然这已经成为她的执念，甚至召唤来了你。”
她说，“这是她选择的道路和代价。”
看来这个世界的女巫和魔女的确算是一路人。这个女巫十分笃定我的来历——是因为她的女儿执念而召唤来的祈愿结果。
“真是冷漠啊，女巫。”我平时并不会说这种无聊的话，这是属于这身体，原主人玛丽·玛格娜的意志和情绪。“她不是你的女儿吗？”
苜蓿女巫叹了一口气，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过来，但我感觉得但她并不全是在看我——
“是的，玛丽是我的女儿。但她拒绝了我的安排和忠告，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论是人还是什么，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没有谁能永远负担别人的生命，人只能为自己负责。我是女巫，你和我是一样的，魔女。”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魔女是神秘生物，从来不是受到世俗伦理关系束缚的那种存在。她在说，女巫也一样。
玛丽·玛格娜这个孩子，她的思维始终是一个人类。
她并不理解她身为女巫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存在，试图用人类定义的「爱」去威胁女巫是无比愚蠢的，女巫和魔女一样只会为发自内心的爱去主动付出。
同样，女巫并不认为「子嗣」的死亡是多么令人痛苦的事，因为在她们的世界，是自然的世界，死亡是常事，也不是结束，只是回归。
我从这个名为玛格娜·达娜莎的「苜蓿女巫」眼睛里看到了悲伤，但那并不严重。那悲伤是她对这个孩子的爱，但她并不自责——玛丽·玛格娜已经是离开母亲独立的个体了，她只能为自己负责。
玛丽·玛格娜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属于我了——只要我完成了她的愿望——但我原本就是和女巫同样存在的魔女，我降临这具身体操纵神秘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她的愿望。
“你有什么愿望吗？「母亲」。”我不知为何问出了这句话。
大概这是玛丽·玛格娜这强买强卖的交易还未结束的代价。
“完成玛丽的愿望吧，魔女。”女巫叹息着。“我并没有什么愿望，我们的使命不应牵涉他人。”
我摊开手，“好吧。”
我要去做自己的事了。
＊
苜蓿女巫给了我一些帮助。她很清楚我是一个外界来客——在我告知她我需要去东方寻找我的同伴后，她送了一份地图给我。
“我的村庄向东方去是一片荒原。穿过那片荒原，是一位沼泽女巫的领地。”女巫的态度十分温和，她摘了一束开放的苜蓿花，缠绕着素色的麻绳打上特殊的结。“如果你需要经过她的领地，可以拿上我的信物，向她寻求一些便利——她是我的姐妹。”
“你真是热情得让人有些疑惑，女巫。”我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也没有称呼她的名字。“我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你不是吗？”
我不想和她有太多牵扯——尽管我现在使用的身体属于她的女儿。
“魔女，你的名字并不是能随意呼唤的吧。”女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是大地的祭司，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你不仅仅是因为玛丽而来——或者说，玛丽才是你到来时遇到的意外。”
女巫的直觉真是一针见血，“也许，你会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什么好消息。这样一来，我帮助你是理所当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