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费兰奇博士手上拿着的一块模型组件突然之间从手中滑落的瞬间,一切仿佛静止了下来。 好像突然变成了灰,没有温度的灰色,又像是爆炸之后的瞬间,一切的声音都被淹没了过去。 费兰奇博士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像是失重。 世界在放慢,他的身体一顿一顿,最后才躺在了地上,冲击让他的脸颊抖动了一下,奥菲先生此时伸出了手,却没能抓住。 “爸!” “博士!!” 众人呼喊的声音如潮水涌来,一切又再变得光彩夺目,研究室内的灯光白亮如昼,明媚,恰似太阳。 费兰奇博士看着头上的灯光,瞳孔内晕开了一圈的光彩,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他们不愿意让费兰奇博士的生命就此消亡,想要在最后的一刻也试图对费兰奇博士进行抢救。 城市的交通再一次变得拥挤起来,但一条通往医院的道路却异常的顺畅。 手术室的门外,不仅仅有奥菲先生,还有科研院的院长以及一群着急的研究员们。没过多久的时间,费兰奇博士的另外一名老伙计,科技馆的馆长马修也闻信赶了过来。 馆长马修的关系与费兰奇博士,比他和科研院的院长还要亲密许多。马修才是费兰奇的至交好友。 他来到了奥菲先生的面前,沉默无语地拥抱了一下,用力地拍了拍奥菲先生的肩膀,给予一名长辈能够给予安慰。 “没想到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马修在奥菲先生的面前长叹了一口气:“那天……明明没有多久,他才带着小路易斯来到我这里参观。我还答应了他再一次和比利先生商量,他怎么能现在就倒下呢?我还没有说服比利……他为什么能现在就倒下呢?” 奥菲先生没有说话,满脑子只是费兰奇博士跌倒之后的那一抹笑容,心情反而比任何人都要平静一些。 看着走廊上满满的一行人,奥菲先生默然地走到了角落处,点了根烟——烟是从别人哪儿取来的,事实上奥菲先生已经戒烟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他明白到,起初只是因为自己一个稚嫩的要求,才让费兰奇博士走上了这一条永无尽头的路上。 但是博士依然前行……或许,最初的他确实只是为了孩子的一句戏言,但伴随着这条路上越来越多志同道合的研究员的出现,或许他心中的那份执着,已经不仅仅只是为了一句对孩子的承诺。 他后来更加是背负了整个团队的生命。 奥菲先生忽然想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的一句话:人类历史上任何的变革都不是一首田园诗,它伴随着眼泪和痛苦。 “真傻……”奥菲先生呢喃着。 说的是自己,说的也是费兰奇博士,说的也是那些奋斗在最前沿的人们。 “先生……”芭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医院,并且带着了路易斯,她有些害怕地看着奥菲先生,鼓起勇气道:“我想……我应该把路易斯带来的。” 奥菲先生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这孩子或许还没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四周的环境,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奥菲先生伸手抚慰着路易斯的脑袋,孩子一下子扑到了奥菲先生的身上,死死地抓住了奥菲先生的衣服。 漫长的等待过后,手术室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伴随着手术室门的打开,作为脑科专家,同时也是这次会诊的主诊医生缓缓地走了出来。 主诊医生解开了口罩,朝着作为家属的奥菲先生摇了摇头,满脸黯然之色——此时,即便是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的人们,听到了这宣判之后,依然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院长和馆长马修都仰着头,自然不是如释重负,只是顿觉生命之中忽然缺少了什么。 芭拉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止不住地留下眼泪,她为这个家庭工作已经好几年的时间,感情自然比旁人要深厚得多。 路易斯把头俯在奥菲先生的身上,始终不愿意抬起。 只是,奥菲先生却忽然拍了拍路易斯的肩膀,“孩子,不打算去跟你爷爷道别吗?” 小路易斯抬起头来,看着脸上尤自挂着微笑的奥菲先生……突然觉得,这是他所看见的自己父亲一直以来,最为难看的笑容。 他不知道怎样形容,之感觉这笑容好像是一张白色的纸,上面什么都没有。 医院方很快就宣布了死亡的时间……病者去世,除了病者的家属之外,已经没有旁人什么事情。 一些研究员开始在院长的安排之下黯然离开。 而院长也逗留到了深夜之后,终于也和科技馆的馆长马修一同离开,他们二人相约,找一个清静点的地方坐一会儿。 他们是去喝酒了。 他们说已经许久没有和费兰奇一起喝过酒了,说去费兰奇最喜欢去的那家小酒吧,说它一定还开着,说今晚两人要喝够三人份的酒,说费兰奇怎么就这样丢下了他们。 说着说着。 …… 白色的床,白色的床单遮盖,那床单所覆盖着的身体没有任何的起伏。 在这安置博士尸体的房间内,奥菲先生默然站着,而小路易斯这时候靠在了奥菲先生的身上,时不时地抽噎了一下。 或许这只是一个梦,一个错觉,或许下一秒这床单之下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