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十三娘赔笑:
“长史大人真是谐趣幽默,上次在云水阁二楼,听完长史大人百忙之中的一点教诲,奴家受益良多,如醍醐灌顶。
欧阳戎摇头:“午宴就免了,小官不去叨扰…”
“是昨日长史大人与谢家贵女出手相助的小姑娘一家邀请,想要好好感谢贵人。”
欧阳戎话语顿住,漆眸侧斜往下,瞧了两眼马下仰头柔笑的帔帛贵妇人。
“哦。”他点点头。
仅仅是一个音节,裴十三娘却听见两种不同语气,后一种冷冷。
“但也不瞒长史大人说,奴家此举确实也有私心在,也是想借机多来见一见长史大人,增进些感情…
“不过长史大人请放心,奴家说的增进感情是正经交情,嗯,官民鱼水情,绝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自从浔阳楼初见那件事后,奴家已经沉痛反思,认真悔改,绝不再弄那些乱七八糟之事,这回午宴不会再有什么不长眼光身子的小娘了,正大光明。
“而且…欸,有谢家贵女在,给奴家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呀,扬州那位谢夫人得知后还不得撕了奴家。
“所以,还望长史大人和谢家贵女给奴家一个机会,也算是给那个叫黄萱的小姑娘和她欲敬酒感激的爹爹一个谢恩机会。”
一炷香时间已过,欧阳戎骑在马背上未动,眼睛盯着裴十三娘看了会儿。
后者被盯久了,有些讪笑。
除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外,若不是当初小师妹生辰宴上,裴十三娘与王操之一起出面抬价、给他面子的人情,欧阳戎其实不怎么想理会她,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有什么好谈的。
在裴十三娘脖间流汗逐渐紧张起来的安静气氛中,终于,欧阳戎轻声开口:
“只此一次。
“下值后,午时二刻,我与婠婠会到浔阳楼,此前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再整了,一切从简就行,只是吃个饭,聊聊天,明白吗?”
“明白、明白。”
裴十三娘松口气,笑容灿烂的点头:“一定安排妥当,恭迎长史大人与谢家贵 距离江州大堂不远处的街道口,欧阳戎从翰雷墨斋骑马返回,拐角时迎面遇到了等待中的裴十三娘马车,后者含笑等待已久,于是欧阳戎撇嘴调侃了几句,裴十三娘赶忙否认。
“说吧,什么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还是上次云水阁所聊之事,就免了,别耽误双方时间了,裴夫人做生意应该也很忙吧。”
“哪里哪里,算不上万事通,也绝无路线掌握这种说法,奴家万万不敢行此跟踪之事。
“只不过,长史大人的勃发英姿,大老远就能看见,在车流人群之中如同夜里的皓月当空,令奴家与百姓们想忽视都难。”
欧阳戎摇摇头道。
“奴家记下了长史话语,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斟词酌句,有些感悟,这不,有了些新的想法方案…”
“今日过来还有一事,受人所托,有一场午宴,想要邀请长史大人。”
欧阳戎垂目摸了摸偷吃路边草料的冬梅侧脸,平静报数:“半炷香。”
裴十三娘立马住嘴,抿了下红唇,旋即抛出邀请:
欧阳戎笑了笑,表扬道。
裴十三娘眼底有点尴尬,笑容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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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当真是扬州人吗,怎么像个浔阳万事通,对小官的行程路线掌握的一清二楚。”
“长史大人误会了。”
她语气无奈,丝毫不嫌脏的牵住欧阳戎手边垂落的多余马绳,嗓音软到甚至有点撒娇的意味了:
“奴家昨日出城赏枫回来时恰好路过,才发现了这件长史大人爱民如子之事,长史大人与谢家贵女买走红叶后,人家小姑娘怅然若失,见她手上有伤,奴家瞧见了,于心不忍,让人帮她包扎伤口。
“可小姑娘心地善良,对贵人念念不舍的,想要感谢报恩,受伤了嘴里也一直念叨…欸,奴家心一软,才顺水推舟决定帮她一下,所以想去浔阳城摆了一桌酒,来帮她请贵人。”
贵妇人仰着一张保养极好的小圆脸,眼巴巴的看着马背上的抿嘴青年,委屈说道:
阅读不是吧君子也防 人走后,贵妇人笑容缓缓收敛了点,转头重新登上马车,吩咐一句:
“回浔阳楼。”
裴十三娘微微一笑,不久前在某位弱冠青年面前撒娇讨好的贵妇人站在下车踮脚的紫檀木凳上,淡淡扫了眼同伴们:
“长史大人说,午时二刻准到。”
豪商们纷纷露出喜色,拍起马屁。
“还是裴夫人厉害,能请来那位大人。”
“裴会长辛苦了。”
若四望观察,会发现既有江州富商,又有名士豪绅,还有身负功名的士人…纷纷受邀来到浔阳楼,似是参加一场盛大午宴。
这哪里是什么一切从简,分明就是一场盛宴。
裴十三娘自若上楼,路上询问旁边丫鬟:
“那对父女到了?”
“在水仙号包厢。”
丫鬟表情欲言又止。
裴十三娘瞥了眼:“有什么话快说。”
“他们昨晚没有住夫人送的那座大宅子,还是在原来的小院子住。”
“呵。”裴十三娘轻笑了下。
小丫头警惕心还挺强。
她摇摇头,不在意。
木已成舟,现在人都请来了,已经借势成功,这对父女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作用了,不过,在没有当众敬酒之前,还需要稳住他们,乖乖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