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姜摇头: “我一直坚信,若真是错事,大师兄不会去做,而若不是错事,他去做又何妨?那就更要让他知道了,无需编织谎言,哪怕善意。” “可谎言并不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离裹儿的清脆声音传来。 谢令姜皱眉看去。 此刻,书房来,并不只有她与谢旬两人,离裹儿、离闲、离大郎、韦眉一家人全在屋中。 谢旬父女刚从梅林小院回来,他们就登门拜访了,似是早就在等待。 “裹儿妹妹,是你了解大师兄,还是我了解大师兄?” 谢令姜不快问。 离裹儿垂目倒茶,颔首承认:“当然是谢家姐姐,更懂欧阳良翰。可是妹妹我懂人心,更懂利弊。” 又是这一副令谢令姜十分不爽的骄傲自信语气。 “你的意思是我不懂?”谢令姜撇嘴说:“此前是谁不信大师兄的王道,是谁轻视龙城百姓这一小勺水的力量?现在打脸了?” 离裹儿微微皱眉,点点头说: “我承认,当时确实是看走眼了,傲慢的人是我,欧阳良翰有王佐之才,他推行的王道,堂堂正正,能登大雅之堂!” 梅花妆小女郎转头,朝谢旬与离闲等人道: “所以,阿父阿兄,咱们更要请他相助了,这种人才,万万不能错过。 “谢伯父做的对。 “况且这也是赵小娘子那位二师姐的嘱托叮咛,云梦剑泽与赵小娘子的事情,不允许我们在欧阳良翰面前提一个字。这位二女君挺厉害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一手先礼后兵,我们暂时打不过她们,不遵循还能怎样,告诉欧阳良翰,反而害了他。” “你这歪理……”谢令姜起身。 谢旬叹息道:“好了,婠婠,别吵了。” 离闲也赶忙起身,拉住离裹儿袖子,苦笑道:“贤侄女息怒,裹儿性子直,欸。” 谢令姜摇头:“她可不直,弯弯绕绕多得很呢。” 离裹儿微笑说:“那直来直去,也没见谢姐姐拿下某人,成桩好事啊。” “你瞎扯什么,你……”谢令姜涨红俏脸,拍案而起。 “好了好了,裹儿,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离闲与谢旬赶忙上前,劝住了二女。 韦眉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瞟了眼气羞红面的谢家女郎,又瞅了瞅轻描淡写似不在意的自家闺女。 这位长裙妇人脸色若有所思。 “其实……我也觉得谢伯父做法挺对。” 离大郎适时的插了句话。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一道道视线看去,包括离闲夫妇。 他们对视了一眼,眼神颇为意外。 平常倒是很少见自家大郎发表意见,一向习惯闷头不语的。 “这确实是对良翰好,也是对天下百姓好。” 离大郎语气认真: “以良翰之才华,应当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去造福更多的百姓,因为这全天下,不止一座龙城,可是却缺了许多的良翰。” “可大郎,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咱们牵扯到人家……” 离大郎转头,朝表情诧异的离闲夫妇笑了下,说: “此前是怕咱们家连累良翰前程,现在,若是良翰当初在这里的分析没错,真有那么一点希望的话,像阿妹说的,咱们家自然不能错过良翰。” 离闲等人脸色欣慰,谢旬不禁转头看向离大郎,似是有些意想不到。 若是真如徒儿良翰那日“隆中对”所言,那么作为离闲无可争议的长子,这位尊师重道、宽厚良善的离大郎,以后可能就是皇长孙了…… 这时,离闲的话将谢旬拉回了现实: “谢兄,你们这一次午膳,良翰贤侄怎么说?他是何意思?” 谢旬沉吟道:“良翰说,龙城事忙,他刚病愈,要处理几日,暂时没空想其他的。” 不久前师徒二人在葡萄架下午膳,全程都没有提起上回的辞官之事,但又是全程围绕此事。 其实谢旬想知道的事很简单,他的这位得意门生,是否还有仕途之心。 若是没有,那么后面谢旬引荐废帝离闲一家的事,便无从谈起。 所幸这餐午膳,得到的答案,倒也不坏。 谢旬摸了摸胡须。 “没直接拒绝就行。”离闲长松一口气,叹息: “此前还担心良翰贤侄会继续辞官,毕竟之前,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差点辞官归隐,幸亏贤侄女把他追了回来。 “眼下,只要不是辞官就好,继续当龙城令,那应该就是还有入仕之心。” 说到这里,离闲夫妇不禁转头,狠狠瞪了一眼独自喝茶的离裹儿,似是在责怪她上次的知情不报。 离裹儿微敛眼皮,抿茶不语。 富贵员外打扮的废帝离闲走到窗边,叹息一声: “话说,到底何物,才能打动这位良翰贤侄啊。” 书房内的气氛沉默了会儿。 离裹儿起身,一袭齐胸襦裙,走去书架前,抽出一本书,边打开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