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下子变得更暗。
只有烛台的光透过两人的缝隙模糊地照进来。
晦暗不明的轮廓下,镜渊的眸光越发深寒。
然而,他的唇边却不知为何挂上了一抹冷笑,竟有些不似寻常立在高处的冷漠,面上竟是讽刺的嘲弄。
镜渊拭过唇角,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嗅着那淡淡的血腥味儿,眼底透出几分厌恶。
他盯着那染血的指尖,一点点将它擦拭干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往回走去。
只是刚出屋外,脚步便是一顿。
面前的女子一袭白衣在昏暗中异常醒目,她恭敬地朝着镜渊行了一礼,镜渊本没有理睬她继续走。
但没曾想,镜渊刚往外迈开步,汐寒帝姬竟叫住了他:“镜渊殿下,…”
镜渊转身,微微蹙眉道:“怎么?”
汐寒帝姬犹豫了下,才开口提醒道:“殿下如今婚约已退,不知与蓬莱百年前立下的连理之约,可还算数?”
镜渊有些愣住。
汐寒目光往他身上一晃,两颊竟晕红些许,隐约有些羞涩之意。
他刚想要拒掉,又突然想到刚刚屋里的事情,他身子顿了顿。
镜渊转眸,突然静默地望向她。
“算,怎么不算?”
汐寒心头也跟着跳了一下。
镜渊与朱菁菁退婚的消息一传,顿时震惊整个神邱,有人为之咂舌扼腕,但更多人是拍手称快。甚至有人为了谁能当上帝君新的夫人位置起了争执,打得互相都深受重伤,人人皆称笑奇谈。
但这种胡闹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许多仙子仙姬又被镜渊重新订婚的消息打击地面如死灰,那为该位置争得死去活来的两人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几个月都没有出门。
当然,最风光还要属新晋位的汐寒帝姬。
天茧丝绸,宝物心法,法器药珍,香车宝马,全都如流水般一一送进了汐寒帝姬住的寝殿内。
更重要的是,能坐到镜渊帝君的准夫人,本质上也算是掌管着神邱半边天的存在。
是有些人一辈子也爬不上的位置。
她倒好,才来了几天就什么都有了。
实在是,羡煞旁人又让人恨得心痒。
相比之下,朱菁菁被退婚的事时间一久,反而被人渐渐淡忘。
林漫起初还会担心朱菁菁会因此受到影响。
当她拎着一箩筐的云片糕去找朱菁菁时,其实暗自搜罗了许多安慰她的话,可当真看到她日落三竿还在榻上的时候,本来惊讶的心似乎也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反而觉得她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才最是合理。
虽说是朱菁菁是主人,但她实在懒得动弹招呼客人。
倒是像个贵客似地趴在床上,撑着下颌看林漫在房间里忙前忙后,屋子里自几日前就没人来打扫过了,有些乱得不成样子。
林漫画了些功夫才收拾出可以下脚的地方。
她袖口紧紧束起,露出一段细碗,正小心翼翼地将箩筐中的糕点一一拿出来。肌肤欺霜赛雪,上有细微的红痕,只要稍微留意便知道那是下厨房才有的烫伤。
可朱菁菁的视线全然被那浓香糕点牵住了。
她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说不出得好看,让她总想起小时候躺在床上看妈妈忙碌的时光。
可惜,那种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朱菁菁心情突然有些低落,手里把玩着床边的七彩长绦,也不再说些什么。
还是林漫有些生气地先开口道:“怎么你殿中的侍女竟会如此怠慢?这个时间竟没一个人在?”她越想越有些生气,眼神都冷了下去,“需不需要我替你教训一下她们?”
朱菁菁摇了摇头,无心于此道:
“自上次阿狸的事情后,宫中的侍女就被我谴了大半,如今她们只怕更想另谋出路吧。”
林漫想到最近的事,怕她的菁菁生气或是伤心,便连忙岔开话题道:“我准备了些点心,我记得你之前很喜欢吃,要不要过来尝尝。”
朱菁菁翻了个身,躺在榻上,眼睫低垂,脸颊上有种刚醒才有的嫣红,竟有种莫名的可爱。
可惜她神色郁郁道:“我一点也不饿。”
“可是你已经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林漫语气轻柔地半是哄骗半是诱引,见她还是没什么兴致,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极轻地揉了揉她泛红的脸颊,道:“我拿过来喂给你,好不好?”
朱菁菁自然没得拒绝,只好点了点头。
林漫轻车熟路地坐在了朱菁菁的榻上,纤细执剑的手指则捏起了一条甜糕,轻轻扶着送往了枕在了自己的腿上的少女唇边。
看着那雪白的糕点在两三下舔舐中化为乌有,少女十分受用地像猫似的将眼睛眯起来,一副慵懒的模样往她的袖间靠近。
林漫的眼角眉梢都沾染上继续热切,就像是那三尺寒雪的盛开一枝艳梅,足以能让人在人堆中一眼便赞叹的惊艳。
吃饱喝足,朱菁菁满意地哼哼一声,在林漫柔软弹性的腿上翻了个身回到塌上,柔然的长发背对着她而随之铺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林漫眸光微有迷离,她悄悄牵起少女铺在床上的一缕长发,在手中暗自摩挲着。
“漫漫”,朱菁菁大概是有些困了,声音蔫蔫的:“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会怎么做呢?”
林漫脸色骤然一变。
就连手上的动作都为之一顿,沉默片刻后,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有人欺负你吗?”
林漫面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