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庆丰村,烈日炎炎。
白兮凝踉踉跄跄走在乡间小路上,头疼得几乎炸开,身体也软绵绵的,豆大的汗珠不住往下落。
渐渐地,她步子越来越小,终于撑不住,往地上倒去。
路边横着一截枯木,断裂的枝丫笔挺尖锐,别说划破脸,刺进脑袋里都有可能。
白兮凝试图挣扎,无奈实在没力气,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枝丫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铁箍般抓住她的胳膊,叫她堪堪稳住身体。
“你没事吧?”低沉磁性的男声从身侧响起。
白兮凝扭头,眼前一阵阵发晕,只隐约看到对方的轮廓,似乎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她没从对方身上察觉到恶意,便不再强撑,直接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白兮凝接收了许多信息。
她原是一株名贵的千叶白莲,潜心修炼多年终于能够化形,却因建国后不能成精,被天道送到一本年代文里,成了对男主求而不得的炮灰白莲女配。
原主父母老来得女,对原主自是千娇万宠。
原主大哥也极为疼爱这个小妹妹,又因为嫂子在战场上为了救大哥被炮弹扎伤,无法生育,夫妻俩更是将原主当成女儿疼爱。
原主本来不用下乡,只是暗恋的邻家哥哥,也就是这本年代文的男主安竹家中遭逢变故,不得不下乡避祸,便吵着闹着要跟着。
原主家人经过多番运作,将他们送到相对富裕并且民风淳朴的庆丰村。
本来想着原主吃了苦,自然会回家,谁成想原主父母也被上级牵连,下放到苦寒之地,原主兄嫂又在部队工作,鞭长莫及,原主就从小公主变成了小可怜。
安竹只把原主当成小妹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之后喜欢上村长家的女儿,也就是女主宋伊。
原主顿时慌了,花式作妖,硬生生毁了自己大好的人生,疼爱她的家人也被带累。
天道不会随意扼杀生灵,原主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可她实在无法祝福安竹跟宋伊,便打算离开。
天道会消除原主的记忆,送她去往别的世界生活。
原主唯一的要求便是希望白兮凝能够善待自己的家人,叫他们不要再为自己忧虑。
接收完原主的记忆,白兮凝唏嘘不已,耳畔也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她费力睁开眼,头顶是茅草和木头搭建的屋顶,而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单人床上,周围站着几个衣着陈旧的年轻人。
“白兮凝,你总算醒了!”距离白兮凝最近的圆脸姑娘率先开口,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白兮凝眨了眨眼,在原主记忆里翻找片刻,才知道这人名叫陈海蓉,是最早一批下乡的知青。
陈海蓉父母是工人,还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她下面很多弟弟妹妹,很会照顾人,是知青院的老大姐。
白兮凝这会儿还难受着,但还是冲对方笑了笑。
陈海蓉却是被她这个笑晃花了眼。
按理来说,哪怕底子再好,天天风吹日晒的,皮肤难免会晒黑变糙。
可同样是下地干农活儿,其他知青不说黑得像锅底,到底都没那么白净。
唯独白兮凝却只是清减了些,其他没有太大的变化,反而增添了几分弱柳扶风之感。
就像这会儿,明明很虚弱,却还是勉力挤出一个笑,哪怕陈海蓉是个女同志,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怜爱之心。
“兮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温润的男声从不远处响起,白兮凝微微偏头,对上一双关切的眸子。
青年穿着略微泛黄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手里端着个褐色粗瓷碗,很有书卷气。
这便是原主暗恋的邻家哥哥,也是这本年代文的男主——安竹。
安竹确实生得不错,哪怕晒黑了些,可骨子里透出来儒雅却遮掩不住,难怪原主不想放手。
只是妖族慕强,白兮凝自己还是一株没什么战斗力的千叶白莲,对这种谦谦君子类型的无感,反而更欣赏那些战斗力爆表的强悍大妖。
因此她只跟对陈海蓉那样,也对安竹笑了笑。
安竹将碗递给她,温声道,“你把药喝了,会好受些。”
白兮凝在陈海蓉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她看着那黑乎乎还散发着奇怪味道的东西,眉头轻皱,那双灵动漂亮的杏眼也微微下垂。
“趁热喝,凉了药效没这么好。”安竹以为她怕苦,摸了摸衣兜,里面空空如也,面上不免带了几分苦涩。
若是以前,他还能拿些东西哄哄这个邻家小妹妹。
如今落魄了,却是吃饱饭都成了奢望,哪儿还有钱买糖?
安竹是家中独子,父母也被送去农场改.造,非但没法帮衬,还要他补贴,实在是有心无力。
陈海蓉还以为这娇气的小姑娘怕是会闹腾,正要劝说,就见白兮凝眼一闭心一横,捧着碗咕咚咕咚将药喝了个精光。
紧接着那张漂亮的小脸就皱成一团,眼泪汪汪的,瞧着可怜又可爱。
她心顿时软了。
村里的赤脚大夫从外面回来,他听到屋里的动静,踱步进来,给白兮凝把了一下脉,淡淡道,“她没什么大碍,再喝几贴药,休息几天就能好了。”
“谢谢李大夫。”安竹接过包好的中药,又付了钱,认真道谢。
赤脚医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白兮凝突然想到一件事,“李大夫,是谁送我过来的?”
李大夫一愣,随即道,“褚宸修,就是屋子建在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