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榕城难得的好天气。
上午第二节数学课后是个大课间,铃声一响,整个理科实验班的人几乎都削尖了脑袋往同一楼层斜对面的三班后门冲。
盛皖皖等到吵嚷声结束,才慢吞吞地把视线从数学练习册上抬起,此刻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和刚刚被冲得躲进墙角,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叶馨染两个人。
“他们也太夸张了点吧?”作为唯三提前知道冯山野会复学的人之一,叶馨染十分嫌弃地斜了眼还没走远的几个男同学,然后朝着盛皖皖轻轻呼出一口气说,“还是咱俩淡定,不像他们这些——”
她话音未落,盛皖皖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外走,叶馨染一个箭步,奋力挡在她的面前,“不是吧!皖皖你也这么没出息?”她见四下无人,捂着嘴悄悄问:“你们俩不是昨晚才在一起。”
盛皖皖心急如焚,尤其是看到后门窗口晃了晃去的那个帽檐后,她拉开叶馨染,想找个借口去厕所,结果叶馨染也跟着说要一起去。
也好。
盛皖皖挽住叶馨染的胳膊,后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变成了某挡箭牌。
“其实刚刚老宋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冯山野竟然直接空降到了高三?他怎么敢啊?而且落下半学期的课程,之前学的也早就忘了吧?虽说高三只是复习巩固,那他也比我们少练了整一年。”
叶馨染越说越觉得离谱,她掐着盛皖皖的胳膊,有点不确定地问:“我记得休学复学好像是得从原年级重读吧?他不是应该回高二复读一年再考吗?就算真像老宋刚说的,冯山野是转到平行班上课,那只剩下一个多月,跟我们一起高考也很吃亏啊!”
叶馨染莫名紧张地掐紧了盛皖皖的胳膊,女孩只穿了蓝领白底的校服短袖,嫩白的皮肤一下就晕出一片红印子。
对方沉浸在自己的疑惑里,完全没注意道:“皖皖,我没做梦吧?我没听错是吧是吧?”
“你再掐下去,我的手腕都要烂了。”盛皖皖停步,诉说自己的不满。
叶馨染这才松开手,连连道歉,见盛皖皖今天的话格外少,忍不住追问:“皖皖你今天咋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她自我反省,想到点什么,有些歉疚地勾了勾盛皖皖的手指,“啊,你该不会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吧?都怪李子涧非要我把你骗出来,我其实也没想到是冯山野!更没想到你们会被德育处的老师抓到,啊真的对不起嘛。”
“我没事。老师只罚了他公开处刑。”
说起这个,盛皖皖就觉得离谱。
德育处的老师未免也太敏感了,谁能想到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一群人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幸好回去的路上,他们说好了保持安全距离,彼时她走在操场下方的花园小路,而冯山野就站在塑胶跑道的边缘,被五六把手电筒打得整个人周边的尘埃都冒着白光。
“就是你小子在学校放烟花是吧?”巡逻老师看清冯山野的脸,顿时脸上更沉了几分,“又是你!亏你们老宋拿着你的摸底成绩求爷爷告奶奶地帮你找落脚处,人还没站稳脚跟又来这一手?一天不搞事情你手脚会断?”
冯山野背对着盛皖皖诚恳认错:“腿脚您随意,两只手给我留着呗,高考还得用。”
“你还知道高考?”巡逻老师是七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也带过冯山野的语文课,因此对他的成绩门清,此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听老宋说你想来我们班?就你这态度,我可不敢留你。”
盛皖皖在暗处听着,都觉得这位祝老师十分不好惹,且似乎很不喜欢冯山野,她心里已经在盘算,如果冯山野真要回高三,还有哪个平行班能收他时,就听到头顶的大高个笑着说,“您就不想七班出个高考状元?”
“哟?”祝老师皮笑肉不笑,“口气倒挺大。”
想到冯山野那吊儿郎当的态度,他语气稍微严厉了一点:“年轻人,不要光嘴上飘。”
“飘不飘的,”冯山野顿了一下,脊背挺直,望着面冷心软的祝老师淡然说,“您走着瞧。”
祝老师被他眼底的坚定给震了一下,想起之前故意为难给出去的那几份高难度的摸底试卷,他脸上的乌云终于散了点。
盛皖皖见祝老师带队要走,整个人莫名松懈下来,她往后一退,“咔嚓”一声踩到一截树枝,原本都已经挪腿的老师们纷纷绕到冯山野身后往下来,她一仰头,就对着四五双眼睛。
“我路过的。”
“她路过的。”
两个人同时出声,德育处的老师面面相觑,信了。
是啊,谁会把不学无术无法无天的混账和三好五美全年级第一的乖乖女联想到一起呢。
“大半夜的你在这干嘛?”随行的女老师认识盛皖皖,柔声关怀。
盛皖皖从下面绕到操场上方,撩起耳畔的发丝,轻咳一声糯糯地说了两个字。
祝老师一脸的惊诧,下意识掏了掏耳朵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盛皖皖抬头,扫过冯山野那张看戏的脸,马上朝着女老师挪了挪,声音更为清晰地说:“吃瓜。”
冯山野没忍住噗嗤一声,手背到身侧晃了晃,盛皖皖看到他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回到住处,盛皖皖第一时间找叶馨染兴师问罪,对方听到这一茬,在宿舍狂笑,搞得宿管阿姨半夜疯狂打门。
此时,叶馨染只管认错,一心一意请求盛皖皖的原谅。
盛皖皖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望向她说:“那要不,你帮我写检讨?”
《关于女高中生大半夜不及时回寝室,蹲在操场角落偷听老师训斥学生的不良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