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知道我是谁吗?”师越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月光落在他身上。
这不公平,她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我临时决定过来,你怎么可能知道?”
“等了几晚了。”
林卓星不再说话。在这样的场合,这个情景,说得越少,暴露得也越少。
但他不允许她躲藏:“巢舫给你多少钱?”
林卓星意外,眼前人口中提到的巢舫,是莱特太璞最大的竞争公司。
“这不是钱的事。”林卓星模棱两可地回了。
师越却笑了:“你不是巢舫的人。”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微微牵起的嘴角,他应该是笑着,但林卓星却捕捉不到丝毫笑意。
“没有背后公司的驱使,你却拍了那么多针对莱特太璞的影片,是过往有纠纷?”
林卓星很不喜欢眼前这人成竹在胸的镇定气场,更厌恶他对她往事没有边界感的试探。
“没有纠纷,我只是稍微有点正义感。”
“你很讨厌莱特太璞?”
她点头,不怕承认。
“你讨厌的究竟是莱特太璞,还是自己的幻觉?”
“幻觉?”林卓星觉得可笑。
“大脑里的东西,都是幻觉。”师越又走近了他几步,空气中树木的香味变得明显了一些,“包括你对你父亲的恨意。”
林卓星浑身一震:“你在说什么?”
“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你见过谁,想要见谁。事实上跟着你的思路也省去不少麻烦。”
“监视我?”林卓星问完,又回答了自己,“你们这种科技公司做的事,也不稀奇。”
“林小姐,你想去莱特太璞看看吗?”
林卓星为这突兀的邀请感到意外:“什么?”
“你可以把追查匡教授死亡真相的过程拍成纪录片,或者随便什么短片——并且得到莱特太璞的支持。”
不安感涌上,林卓星不知道对方的具体目的,但显然背后一定是阴谋与诡计。如果真的答应,进入莱特太璞以后她会被糖衣炮弹洗脑吗,还是有命去无命回?
求生的直觉提醒她冷静。
“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从面谈匡子衿开始。”
“面谈?你能见到她?”脱口而出之后,林卓星立马觉得后悔,她不希望这种愚蠢的问题破坏她警惕机敏并且防备心强的形象——如果她真的是这种形象的话。
师越却没有表露出对询问的任何情绪,只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的偏见够强烈。”师越微微仰头,更多月光攀爬到他脸上,“而且就系统收集的资料来看,你这号人物,在PALE里还小有名气。”
PALE,反人工智能群体聚集在一起,自发形成的一个算不上组织的组织。
“所以你觉得改变我的看法,可以影响到其他抵制莱特太璞的人?”
“我不需要‘改变’你的看法,我请你来拍摄真相,真相是什么,你就拍什么。”
“真相?”林卓星觉得讽刺,但也陷入思索。
“你有一天时间考虑。”
“比起这个,我想问一下。”林卓星看向他。
“请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
师越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我叫师越,莱特太璞公司SEEK实验室的负责人。”
“SEEK实验室?”莱特太璞的实验室林卓星都做过资料搜集,从来没有听过这个。
师越却不做解释。
“条件呢?”林卓星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谈不上条件,我只是想跟林小姐打一个赌。”
“我可不是赌徒。”
师越牵起嘴角,是能定义成笑容的动作,但却算不上笑容:“就赌匡浓是自杀还是他杀——输了,你把那天晚上拍到的视频给我,从此不要再像老鼠一样到处钻。”
“我是老鼠,”林卓星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哪怕她清楚他一定不是能轻易招惹的对象,“因为你们是下水道,装满了老鼠喜欢的脏东西。”
“我给你留了联系方式。”他这么说着,从她身后走过,朝门外去了。
树木香味消散在他离去时带起的一阵暗哑的风中。
林卓星有些疑惑打开手机,发现通讯录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置顶的手机号。
名为师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