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陶禹庭所在的书院也忙,没有时间,最后便决定由陶芜和父亲一起去。
陶芜去看谢知韫时,他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提起这件事情,就说他也想去。
“再不出去透透气,我怕是就要发霉了。”
谢知韫这样说,陶芜却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个时候去,她怕他到时候做出什么事情,牵连到将军府。
可想到多打他的那几鞭,又于心不忍。
陶芜正摇摆不定,谢知韫便低着头,咳嗽了几下。
可惜道:“原本是想着陪小姐一起去,既然小姐不愿,那就算了。”
他说的如此果断,陶芜更犹豫了。
谢知韫又低头咳嗽几声,“我伤还没有好,就先回屋休息了,小姐若无事就不用日日来了。”
陶芜虽心软,可还时刻记得,谢知韫不是温顺的小白兔,相反,他是一条最善于伪装的毒蛇,不能被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所动摇。
陶芜做到了,她离开了春澜院,一直到出发去承恩寺的那一天,都没有再见到谢知韫。
出发的那日,天色有些阴沉。
陶芜穿了一件水蓝色的厚绸窄袖裙,外面还套了一件同色的圆领短款马甲。在马甲领口和下摆处都缝了薄薄的一层白色兔毛。春珂出去一圈,回来时,手里还拿来一件狐领的白色披风。
春珂哈着气对陶芜道:“今天外面可真冷,怕是要下雪。奴婢就去库房拿了件新作的披风,小姐出去的时候可以披着。”
出了门,才知道春珂说的不错,外面起了风,刮着竟然有些冻耳朵。她穿得多,披着披风,整个人都圆鼓鼓的胖了一圈。
马车已经停在外面,陶芜不再耽误,扶着从一旁伸过来的胳膊,弯腰上了马车。
少女手指被风吹得发白,倒是指尖那一点粉更加显眼,从白色的披风里伸出来,倒是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更白一些。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缩在雪白的狐狸毛里,只露出一双晶亮的杏眼。
若是从头顶伸出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倒真像是一只小兔子精,修成人形,懵懵懂懂的就一头扎进了尘世间。
车帘打开,陶芜正要钻进去,像是想起什么,身子一顿,又探出头转身看向马车一侧。
一双极为熟悉的狐狸眼出现面前,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刚刚扶她上车的人,竟然是谢知韫。
陶芜拧着眉头看他,“你怎么在这?不是留你在府里养伤?”
谢知韫还未回她,倒是从马车后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囡囡,是爹爹让他一起去的。”
陶贺□□着马,边说边拉了缰绳,停在陶芜面前。
陶贺虎欣慰的看着自家乖女,解释道:“之前你不是和我说找了个侍卫吗,前几天我早起晨练,看见这小子耍了一套剑法,爹爹一时没忍住,和他比划了两下。真没想到,囡囡这次是捡到宝了!”
说完还满意的拍了拍谢知韫的肩膀,仰头“唔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陶芜听见他叫自己囡囡,不知为何就红了脸,害羞的阻止道:“爹爹不是说不喊小名了吗,女儿都多大了!”
陶贺虎满嘴说着不喊了,不喊了,可下次还敢。
囡囡是陶芜的小名,那时她才五六岁大,陶母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吴侬软语,囡囡的叫着,满是慈母爱女的象征。
后来她长大了,还叫小名就有些不太合适了。可陶贺虎自从爱妻亡故,铁塔般的汉子,一腔柔情就全寄托到了幺女身上,还将她当做没长大的小孩,囡囡的喊着。
陶芜每次表示反对,不让他在外面这样喊,他倒是反而更高兴了。
陶贺虎打着马哈哈,转身扯着缰绳,去后面巡视。
此次皇上出宫,陶贺虎负责其中一队的御林军,另一队御林军则护送宫中众人,直接从皇宫去往承恩寺。
陶芜还未出口的话,就这样被陶贺虎抛在身后。
谢知韫见到他们父女两人之间的互动,忍不住轻笑一声。
陶芜低头瞪着笑声的源头,等看清楚,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扶额头痛。
她这爹爹,还真是,陶芜一时都不知道要先说哪件事情好了。
最终,谢知韫作为护卫,一路随行,大摇大摆的进了承恩寺。
他没有坐马车,骑着一头枣红的高头大马,与陶贺虎同行,也不知道谢知韫说了什么,引的陶贺虎又是一阵大笑。
陶芜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瞧,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心中更是一阵无语。不想再看,扭头放下马车窗帘。
故而没有看见,帘子刚被放下,谢知韫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她们这一去,少说也要住上小半月,东西带的不少,一路上走的并不快,等到临近傍晚才到承恩寺。
众人整顿休息,承恩寺的小沙弥带着陶芜,往女眷的院子走去,陶贺虎还要安排军务,就先行离开了,谢知韫被安排在陶贺虎隔壁,暂时和陶芜分开。
临走前,陶芜不放心的拉着谢知韫,警告他,“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顿了一下补充道:“算了,除了爹爹让你做的事,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你老老实实的,知道吗?”
“小姐以为我会做什么?”
谢知韫的手腕被陶芜握着,拉着他走到马车的角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