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复照,暗阁明。泪眼逢光,虚世一片。苍婧难辨前来金华物,依稀见一团白花花的小东西跃入。
随后便闻,“哀家还没打你,你就哭。”
苍婧泣声拖了半长,面对李温终觉了怕。
李温脚边一只白兔,手中抱着另一只兔子。
怀中兔子白毛柔软,李温正狠狠揪着它的毛,“该哭的不该是你,是哀家的一只兔子。这两只兔子一母同胞,是两只雌兔。这才几天,一只肚子就大了,另一只不得哭吗?它有这么一个犯贱的姐妹。”
苍婧眨了眨眼,泪滚落,视线清晰,“你连兔子都容不下,它们好歹是你的功臣。”
怀中一兔在哀鸣,李温脚旁的兔子就受了惊吓。一下跳到了苍婧身旁。
一身华衣已污浊,兔子却朝苍婧身上爬。
李温一脚踢开了它,“一对姐妹,一个有了种,一个还没种。你这么犯贱,找这个贱人求情。”
苍婧一抬眸,李温就把怀中的兔子朝她狠狠摔去。
兔子雪白的毛发顿时被血染红。苍婧闭目不去见这残忍至状。
另一只白兔被吓得不轻,四处乱窜,李温一把提住了它的耳。
地上的兔子挣扎了几下,暗红的血落在地上,再不动了。
李温提着兔子,抚着它的白毛,“你听好了,在宫里姐妹只能活一个,不然留了孽种苦的是你。”
苍婧未能忍住一声抽噎。然哭多了,身子就差了。苍婧的胃开始痛了,浑身冷得像块冰。
李温见此啧啧称赞,“哀家看你能撑多久,到最后总得吃了狗食,当哀家的狗。”
血蔓在地上,宛若一道红溪蜿蜒曲折。手中白兔疯狂挣扎,李温狠狠抓着兔耳,身一斜,金履一踏便染红河处。
她憎恶地抬起脚,将鞋子在苍婧袖口碾了碾,把血污擦尽。
衣绸沙沙净她鞋履,她未道一句汝为奴。
白发之间冠簪刺目,辉光映目。凤目便敛,生出凶光来。
“你想错了,韩邪胜败也无妨。倒是陛下为何敢一战韩邪?他到底是在战韩邪,还是在瓮中捉鳖,”凤目弯弯,尽是笑颜。虚弱至此,亦作狂妄。在此嘲笑间,苍婧忍着翻涌的酸楚,“今天,你肯定会一无所有。”
都说人死之时,想见最想见的人。苍婧想见萧青,她想看到他策马奔来,凯旋而至。
还有程襄,她的儿子还在军营里,等着她给他送新衣服。程襄的个头长得很快,夏天的衣服都不够换。
还有苍祝,还有萧如丝,赵蔓芝……他们都还不知道她在这里。玥儿甚至都没好好看过她这个姑姑,这个舅母。
她在笑声里想着人世,想着他们。
李温愤恨再起,一踹苍婧,“你们到底瞒着哀家什么?”
苍婧没力气,闭着眼道,“我要喝粥,还要吃枣泥糕,杏花糕,还有夏橙,葡萄,瓜果。”
“都要死了,要求还这么多!”
“吃不了几口,看着也好。不见到这些东西,我不会说的。”
暗阁再闭,李温抱着兔子出去了。
此日天色昏沉,好像有一场大雨将下。苍祝坐在殿里,心口发门。
快马加急的军报在他手中,军报曰:
北境十破为韩邪所破。臣兵分五路攻无海,束地,藏息,关门,燕和。两万兵马对韩邪三万骑兵,可有胜算。
今无海城已夺下,俘获韩邪左贤王伏耶。伏耶得奸佞所赠之画,企图乱臣之心。臣将此画随军报寄回,望陛下明查。
可与外邦联络者,唯有亲王。知吾妻之貌,并画之栩栩如生者,唯有近身者。
臣念吾妻婧儿,可安好?
如何安好?苍祝展开随军报来的画,犹若惊雷在耳。
外敌当头,内患已起,却不想亦有内外联合。
“定是李合,定是他!”苍祝反复念此,心中戚戚。
正是踌躇如何对付李合时,殿内有一急影而至。
“陛下。”那声急唤正是萧如丝,黄侍医随她在后。
苍祝按下了军报,一撑额,“夫人体弱,为何来此?”
黄侍医慌忙跪下请罪,“萧夫人急心忧切,臣未能瞒住。”
事事接踵而至,苍祝眼皮又觉沉比,难望萧如丝一眼,“侍医已对症备解毒药供饮,你先别急。”
“妾身如何不急?陛下玥儿皆中此毒。然侍医饮食皆查,并无可疑,那就是此物仍在身边。”
萧如丝屈身而跪,苍祝无奈一叹,“夫人忧心,不必行礼。”
“妾身忧心陛下和玥儿,思前想后,想之古怪。妾身一直在偏殿,念双无事,为何单单妾身有事?玥儿离了妾身,为何还是中毒?也便是妾身和玥儿都与陛下日日相见,接触最多。”
苍祝微愕,“夫人何意?”
“妾身斗胆带侍医一查,请陛下一证,”随萧如丝语落,念双呈来一身皇袍外衣。萧如丝拿住衣襟之处,交于苍祝一看,“妾身实在担心,就去查了陛下昨日换下的外袍。”
衣襟是玄黑色,不细看看不出。借着反光苍祝方见一点深色污渍。
“这是什么?”苍祝问道。
黄侍医俯首道,“陛下,臣验过。此物留香,气味乃松柏混着玉丁香。这两物混杂久闻,引人心烦意乱,困顿目眩。久而久之,可使人匮乏而死。”
手中之袍顷刻被扔出,苍祝一解外袍,重扔在地上。
黄侍医跪地爬上,查了衣襟一处,颤颤呈上,“陛下。”
苍祝见那侍医刮下了一点指甲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