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不安中,风铃响了。
苍婧立刻爬了起来,她本想迎上去。但见萧青阴郁之容,又不敢上去了。
萧青脱去了湿衣,一个人在那换着衣服,一声不出。苍婧躲在被窝里,头一回难言一字。
他换好了衣服走近,苍婧就挪了挪身,让他坐下。
窗前划过一道道闪光,萧青脸上的轮廓甚是清晰。那流畅又硬朗的线条得天独厚,可他神情比以前冷淡得多。
他静静坐着,沉默了很久。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苍婧小心地靠近他,他也不理。
又是一道雷声而过。萧青也没有出一声。
苍婧靠在萧青身侧,嘴角颤颤对他道,“我很怕打雷下雨,你都不理我,你不爱我了。”
一瞬间,她就迎来了他一臂相拥。他不看她,却还是像以前一样抱住了她。
“我就知你舍不得我,”她对着萧青的脸吹了吹暖息,萧青依旧纹丝不动。这可是让她犯了难,“真的不理我?”
萧青的睫毛微微抖着,眼珠就是不肯转一下,“我都已经备好我们的婚事了。”
“我还是嫁你,只不过不能以长公主的身份,也用不了我的名。”苍婧目不转睛看着他。
他一张极好看的脸,只顾板着。苍婧贴那么近,往日他可老早笑了。她学着萧青,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却也没什么用。
萧青还冷冷道,“你不是怕打雷吗?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我怕打雷,可你不理我,我更怕。”
萧青眼眉稍动,仍然没有看苍婧。
苍婧又道,“你不想我吗?你一直在军营,我都没见到你,我很想你。”
可依然无用。
苍婧不懂。为什么同样的方式,他哄得好她,她就哄不好他呢?
苍婧皱着眉头,比起想上策,竟然是哄人难多了。他从来没有这么不理过她,一眼望去,连他高高的鼻子都在生气。
苍婧郑重问道,“后日就要成亲了,你还娶不娶我。”
“娶。”萧青回答得果断。
“那不就结了。你不是说想娶我很多次吗?我先嫁你做妾,等我拿回长公主的身份了,我再让你娶一次。如果你还不开心,那你想办多少次婚礼,我都随你。”苍婧拉着他袖口,又抓着他的手,可她的撒娇全然无用。
“你放心,你做不了妾。”他心口抽痛,仍做淡淡一语。
苍婧未料他如此强势,揪起心,“你什么意思?”
“我会告诉所有人我娶的就是长公主。我夺他妻,未免日后扰我新婚,我要去溧阳。”
苍婧震愕,“你在说气话?”
“我不是。”萧青的声音重了许多。
苍婧接不了他这疯棋。
“你知道我不会哄人,”苍婧带着几分哀求,也有几分威胁,“你再生气,我就不嫁你了。”
“你非要……”萧青终是转头看了苍婧,双唇被她一瞬堵上。
一道泪在萧青的脸上划过,泪珠滚落,甚是温热。那不是他的眼泪,是她的。
泪水的咸苦拨弄着他的心。她哭了,他当然无法让她这么哭。随之,她的脖子被他的双手扶住。
苍婧的吻停住,她的窃喜他终于理她了,她这才想要解释,“我去找陛下让他下旨,不是为了失去你。”
萧青的呼吸正乱,几分气她的自伤,几分念想她。
于是,她脖后的手就深深按着,如她之前那样要扣入皮肉那般。但他只以指腹。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我们会有别的办法。”
苍婧唇角一笑,泪珠若清水流下,半是伤情,半是妩媚,埋入他耳边,“兵法不是说,屈人之兵非战也,拔人之城非攻也。又有什么办法比这个更好。”
她庆幸她可以蒙混过关,却不知他不入情迷,却入情殇,“我有别的打算。”
苍婧眉头一蹙,料想不到他竟如此难以撼动,惊慌地审视着他,“你还真要去溧阳?你是大将军,你根本做不到为了一个女人让大军去冒险。你只能一个人去?你是嫌我当不了寡妇吗?”
“我娶完你再去溧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了结他们。”萧青头一回显得蛮横无理。
“我不许,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不是别人的。”随着这场雷雨夜,涌起的还有她的软弱和害怕失去。
那些在长寿宫的日子她还没忘记。那些日子太长了,也太苦了,她甚至不敢多想他,怕哭了就撑不住。他现在要拿命去冒险,又如何能允他。
“我说过我的爱很不好,是你要和我一起的,我不许你把命交给别人。”她坚持道。
他的手扶上她的脸旁,希望她听进他的计划, “我都想好了,我们可以放庞伟回溧阳,我就跟着他去溧阳。”
“羊入虎穴,他们会杀了你的。”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指亦若利爪。
萧青眼中也显了杀戾,“我知道分寸,因为我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她紧拽着他的衣,不知还会听到什么可怕之言。
他的眼神闪烁不已, “长寿宫的兔子是我放的,我下了毒。”
苍婧惊不能言。
“短则一月,长则三月,她必肠穿腑烂。我这一去兴许还能赶上她死。”萧青显出了更为难见的一面。
苍婧难以想象他会使这样的手段。他这种陌生的一面在今天浮现。
“我都没想到毒死她,你竟然跑去下毒。”
“你当然要放下。但我和你不同,她伤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