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响起,逐雨从睡梦中惊醒,她身边的江澜却只睁了会儿眼,又睡了过去。
江澜在营中有一间单独的营帐,军营中的女子都住在此处,逐雨夜里也被江澜带了过来,因为没有更多的床铺了,所以她便江澜共枕而眠。
她看着江澜微微颤动的睫毛,想说些什么却怕扰了她安眠。
江澜眼睛仍是紧闭着,却抬了手揽住逐雨,轻拍她的后背:“逐雨别怕,睡吧!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逐雨往她那边挪了挪,低声问道:“江澜姐,是庚奇人打来了吗?”
江澜轻轻点了点下巴:“嗯,睡吧。”她的神情看起来很是平静,但那掌心渗出的冷汗和砰砰的心跳声却不会骗人。
逐雨点点头,阖眼躺下,可是战马奔腾,兵甲摩擦的声音时有传来,一想到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无数人在拼杀,她睡意全无。
身边的江澜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又转了回来,看样子也是辗转难眠。
逐雨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缓缓起身:“江澜姐,我睡不着,想出去转转,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江澜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别去!”
那手握的很紧,仿佛生怕她下一瞬就变成一缕青烟飘走,她只得继续躺下,睁着眼看着帐顶,身边的江澜还是喘息急促,根本没有睡着。
这时,帐外传来声响:“阿雨?“下一瞬,一只闪着红光的小雁飞到她怀中,扇扇翅膀摆出一排字:”你醒着吗?“
逐雨再度起身:“江澜姐,鸣珂在外面找我,我出去一下。”
江澜拉住她的手,轻声说:“别走太远了,别到战场边上去,注意安全。”
逐雨点点头:“他应该就是找我说说话,我去去就回。”
她下了床,披上衣服走出了营帐,月光的清辉洒下,将鸣珂的影子带到她脚边,她抬起头,看到鸣珂踩着影子向她奔来:“阿雨,打仗了。”
她轻声说着:“我知道。“转身看了一眼战场方向,今夜月明风清,本该是个休养生息的好时候的。
鸣珂看她心神不定,替她拢了拢衣服:“你怕吗,我担心你害怕,所以来陪你。”
逐雨回头看了一眼营帐,摇摇头:“我……不怕,大家都在里呢,我不怕,你也别怕,会没事……”她说不下去了,怎么可能会没事呢,总会有人在这场战争里永远地倒下。
她突然有些心慌,心里有个声音低喊着:“逃吧,逃吧,这里太危险了。”
鸣珂看着她双目失神,紧紧攥着衣摆,张了张口突然问:“凡人有轮回,若是一世终结了,再到下一世,也算生命延续了吧?”
逐雨被他的问题吸引,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有着不同记忆不同经历的转世怎么能说是同一人呢?”死亡便是生命的终结了,所谓转世轮回,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开始。
鸣珂这一问倒是将她的思绪从担忧中抽离,她平静地看着远处堆叠的一个又一个营帐,突然生出个离谱的想法:“为什么凡人不能像神仙一样拥有长生呢?”
鸣珂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若是世间生灵都得长生,凡间就全无立锥之地了,到处都是人。”
逐雨想了想那场面,也笑了,柔风带来血腥气,缓缓将他俩拢起,她掩了口鼻,望向云端,暗暗祈祷:“师兄,你一定要带回援兵啊!”
云初按着地图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一座靠近祁木城的城池,他直接飞进城外的军营,往营中最大的营帐冲去,却在落地后没多久就被两三个士兵抓了起来。
他不能对这些凡人施展法术,只得不停喊着:“放开我!我有急事!让我见你们将军!让我见你们将军!”
一个金甲熠熠的中年男人从营帐中走出,缓步行至他面前。
云初抬头望向来人,正欲说出来意,却见他突然拔出腰间长剑,冰冷的剑刃贴着他的下巴,只要他喉头一动,剑锋便能刺入他脖颈。
那人左右打量着他:“这就是你们抓到的那个奸细?”
一士兵拱手礼拜道:“将军,这人不知是怎的就混进了营中,还在您的营帐附近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庚奇人派来的刺客!"
将军怒目圆睁,看向押着云初的两名将士,突然吼了起来:“你们守卫是怎么做事的,待处理了他,所有人!自去领二十军棍!”
“将军!”云初挣扎了一下,那剑刃又刺进了一分,他忍着疼继续说道,“我是替祁木城来求援的!”
将军闻之,弯下腰,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瞬就要将他踩在脚下□□。
盯了一会儿,将军突然收了剑,对面前的几名士兵道:“现在庚奇人正和祁木城打着仗,为防有奸细混入,再发现陌生面孔就直接处理了吧。”
他背过身,对那两个押着云初的将士摆摆手,示意他们将云初带出去。
“我不是奸细,我……啊!”云初挣扎着抬起头,想再解释解释,押着他的那两个将士却狠狠在他背上踹了两脚,揪着他的头发将脖子竖直,又把利剑架在了他肩上。
他继续喊着:“祁木城快守不住了,我是来求援的!我真的是来求援的!”
将军听了他的话,突然冷笑起来,快步走到他身后,夺过将士手上的剑,按着他的脑袋,在他脖颈割出一条血痕:“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祁木城早被庚奇人封锁了,你怎么可能到这儿来,还说是不是奸细!”
云初挣扎着说道:“我只是个见义勇为之士,你们这儿与祁木城相隔不过百里,那一柱求援的狼烟你看不见吗?”
将军扔下剑,示意一旁的将士递上茶水圈椅,他缓缓坐下,抿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