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胡守将顿时松了一口气:“既如此,那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好极!胡将军请饮胜!” 关姬一摆手,就有人给她送上一碗酒。 “请!” 劝说完胡守将,又安排人把他带下去休息,关姬这才转向乌氏城守将: “将军重归大义,让大汉士卒少受伤亡之苦,某先谢过。” “不敢不敢!其实某能醒悟,实是听了他人之言。此人如今在死牢当中,还请将军能把他放出来。” “哦?还有这等人士?我这就吩咐下去。” 差点成了炮灰的家伙终于逃过了一劫,被带到关姬面前。 “渤海石苞拜见将军。” “原来是石义士。”关姬还了一礼,看向石苞的眼中有些惊异。 此人虽然被关入牢中,但仪容仍是雅美。 是的,雅美。 关姬素知自己乃是女子容颜,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惊于自己的仪容倒是情有可原。 可是眼前这人,居然也就是仅比自己略逊几分。 “石义士既是渤海人士,怎么到了安定?” 一个是河北冀州,一个是关内雍州,这两地的距离实在是太过遥远。 石苞脸上微微一红,竟是有些羞愧之色: “不敢瞒将军,某曾任冀州南皮给农司马,后迁充御隶使邺,事久不决,故困而贩铁。” “太和二年(即建兴六年)时,某往来于邺与长安之间,正碰到大汉伐魏,魏帝先亲临长安,后又东遁而逃。” “时关中大为震动,某手里的铁亦被官府征收,身无着落,只得流落关中……” 关姬听了,眼中不禁有怜悯之色。 这倒霉催的。 所谓给农司马,其实就是典农司马手底下的一个小吏。 当年阿郎当典农校尉丞,下边的属官里,就有典农司马一职。 也就是说,给农司马是阿郎第一个官职属官里的属官。 所谓御隶,名义上是皇帝的近侍,但实际上就是个赶车的,不过好歹也是记录在皇家的名册上。 只是估计这家伙没有背景,“事久不决”,也就是从给农司马升迁到御隶,最后流程没办理下来。 前面的给农司马没了,后面的御隶没法上任。 最后没钱吃饭了,只得落了个贩铁求得生计。 哪知贩铁到长安,又遇丞相北伐,手里的货没卖出去,反而被征收了。 这回是连路费都没了。 因为升官,落入了商贾之列。 因为商贩,别人好歹也能糊口,他反而身无着落。 流落关中,还被人关入死牢,差点丢了性命。 这不是倒霉什么叫倒霉? 大概是看到了关姬有些怪异的神色,乌氏城守将连忙为石苞说话: “关将军有所不知,这石义士其实也是颇有名气的,时人有云:石仲容,姣无双。这仲容,便是石义士的字。” “颍川郭玄信乃是魏伪帝的谒者,有知人之明。石仲容与邓士载为之御车驾,曾说此二人并有卿相之才。” 关姬有些不以为然,世上就有那么巧,两个卿相正好给你赶车? “这邓士载又是谁?” “邓士载名艾,乃是汝南都尉学士,其人甚有才学,只是因有口吃,不得作干佐,为稻田守丛草吏。” 得,石苞是卖铁的,邓艾是看稻草的,然后因为赶车,就被人说成是有卿相之才? 关姬顿时兴趣缺缺。 “石义士今后如何打算?若是想要回乡里,我可以资助盘缠,同时赠予金银;若是欲志有所伸,我可举荐汝在护羌校尉府中任职。” 石苞沉默了好一会,这才问道: “关将军欲举荐某任何职?” 虽然石苞看出了关姬兴致不高,但这些年来,遭遇到社会各种毒打的并不在意。 想起当年自己结识了吏部郎许允,还曾向许允求过小县官职。 哪知那家伙嘴里说得好听:卿是我辈人,当相引在朝廷,何欲小县乎? 最后别说是推荐给朝廷,就连一个御隶都不愿意帮忙,就这样看着自己沦落到贩铁的地步。 若是眼前这位关将军愿意举荐自己,那么这点脸色又算什么? “校尉府军中选拔严格,若是吾举荐于军中,只怕石义士起步最高不过队率。” 关姬这话不是推脱,毕竟护羌校尉府不同一般军中。 光是队率放到其他普通军中,少说也能再升两级,成为中级基层军官。 “而且护羌校尉府治下,最重规矩,无功无才者不可授职。” “不过此时陇右护羌校尉府名下,有不少地方正在屯垦,石义士以前正好做过给农司马一职,我倒是可以举荐过去,任一方屯田主官。” “当然,若是石义士有其他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虽说乌氏城守将是受了石苞的影响,这才开城门投降,但按功劳上,石苞只能算是个从功。 主要功劳还是算在乌氏城守将的头上。 所以关姬这番安排,是以功劳计,倒也不是故意在为难石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