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不顾魏军的呵斥,抬头看过来。 汉军校尉已经是目光呆滞,不顾张着的嘴,吸进了不少尘土。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可是魏将军亲自举荐的都督府参军啊! 听说魏将军初任都督府时,此人还给魏将军助益良多…… 看着这些汉军降卒呆若木鸡、迷茫无比的目光和神色,信念在一瞬间崩塌的模样,郭循仿佛非常享受。 不过他仍是没有打算放过这些降卒: “要怪,就怪魏延太过愚蠢,若不然,吾又如何能如此轻易为大魏赚得险关?哈哈……” 看着笑得几近疯癫的郭循,有些汉军降卒眼中流露露出愤怒而屈辱的目光。 “逆贼!” 有人大喊一声,就想冲出来。 “哧啦!” 血腥味开始在校场弥漫。 “孝先,欺负这些降卒,有失你的身份。” 司马懿看到郭循终于发泄了一阵情绪,走过来劝道: “再说了,他们不过是些粗鄙走卒,你说得再多,他们亦是难以理解你心中之苦。” 郭循听到司马懿的话,自失一笑,抹去眼泪,点头道: “太傅说得对,是我失态了,与他们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他长吐出一口气,说道: “只是这些年来,我含垢忍辱,屈身于贼,郁结于心,如今一朝立功,不能自已,倒是让太傅见笑了。” 司马懿摇头笑道: “人非草木,岂曰无情?孝先之举,可与苏武并称矣!苏武归国后,犹思与匈奴妇人所生之子,以金帛赎之。” “孝先不过一时不能自已,何来见笑之说?” 说着,司马懿看向身后的城墙。 此时已是临近天明,夜色渐澹。 壶关雄伟的轮廓让人有一种压迫感。 “若是没有孝先,此上党门户,吾岂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易纳于掌中?” 郭循到司马懿的这些话,心里只觉得大是熨帖。 不过想到今日过后,自己的名字,将会与壶关绑定到一起,响彻关中与中原。 他又忍不住地有些气荡胸膛: “此非全吾之功也,亦有魏延之助啊!” “哈哈哈!” 这个话说得,让司马懿都忍不住地跟着大笑起来。 “魏延此人,勇则勇矣,然则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焉知为帅之道?” 说起这个,司马懿的语气就不禁有些感叹: “吾观西贼,犹如有那些得一时之幸,骤然暴富之徒罢了,空有浮财,却乏底蕴。” “魏延不过是刘备一部曲,以勇立功,得封侯爵。” “他以为他镇守汉中多年拒大魏天威,就能镇守中原之地,殊不知汉中与中原相差何其大也?” 当年刘备与武皇帝争汉中前后,汉中之民,早就被武皇帝迁走,只给刘备留下一个白地。 魏延只须领军守住汉中各关口即可。 但河东上党等地能一样吗? 三河之地,这些年来,唯以河东所经战乱最少,人口与世家最多。 上党之地,四周封闭,俯瞰中原,又没有经过冯贼的清洗,地方豪族,关系盘根错节。 魏延真就以为镇守这两处地方,和镇守汉中一样呢? 郭循点头,大以为然,然后又嘲笑道: “魏延一介武夫,性情矜高,不知己短,无根无基,竟欲与冯贼一争高下,何其狂妄?” “想那刘氏,却也不知量才任用,见识短浅,居然强行想要让魏延制衡冯贼,委实可笑,可笑!” “孝先此言甚是!” 司马懿大是赞同,然后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与曹爽之间。 让臣子之间相互制衡,大概就是帝王的本能吧。 司马懿的语气略有叹息: “按此说,西贼刘氏,与大魏相比,亦不过是骤富之户,何以能与世家大族相比?” “故而运祚当不长久才是,可惜啊,偏偏彼前有诸葛亮辅左,后有冯永翼赞。” “此二者,皆是当世奇才,又同出山门,身世尊贵。唉,刘氏何其好命也!” 提起冯永,郭循闷哼一声,没有接口。 他对魏延所说的身世,确实是真的,没有假话。 但还有一部分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那就是他与曹叡之妃郭夫人,乃是同出西平郭家。 西平郭家,世代为西平大族,可是这些年来,命运却是悲惨不已。 黄初年间(即曹丕在位时),就曾参与反对曹魏的叛乱而受到牵连,郭氏也因此被收入宫中。 曹叡登基后,不立正妃虞氏为后,反立妾室毛氏为后。 虞氏怀恨在心,为夺毛氏之宠,特意挑选了年少貌美郭氏送至曹叡跟前。 曹叡果然渐渐地对毛皇后不感兴趣,开始宠爱起郭氏。 郭家也因此重新兴起。 哪知没过多久,西贼在夺取陇右之后,又再取陇西西平等郡。 曹真图谋重夺陇右,郭家于是在西平作乱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