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城内外作祟的邪物已至深夜,他们在钱府下人的指引下,一同回到钱府休整。 第二日,几人用过早饭,钱老爷便差人过来请他们至主院待客厅。 沈兰儿的情况过于特殊,再加上这家楚馆一直经营良好,很容易便能查到她的一些过往经历。 依据钱老爷所言,蓝儿姑娘姿色过人,虽不是清白之身还带着个孩子,也丝毫不妨碍她在怡香院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怡香院与她关系最为要好的姑娘,名唤宋沅芷,据说当时那位宋姑娘与一位穷书生相爱。 后来蓝儿被一位贵人赎身带离澧源城,而宋沅芷倾囊相助,供那位书生进京科考。 过了没多久,说是那位书生高中科举做了官,娶了高门贵女为妻,抛弃了苦苦等他回来迎娶自己的宋姑娘,宋姑娘心灰意冷,草草嫁去了外地大户人家做妾,具体是哪家,时间太久,他们一时也没有查到。 但照昨日的情形看,显然钱老爷说的不对,宋沅芷根本没有嫁人,而是自尽于怡香院,恐怕当时的老鸨怕惹出什么麻烦,将她的尸体处理了之后,对外宣称她嫁做他人,因为青楼出身的姑娘名声不好听,不便告知外人她嫁去了哪里。 楚夕叹了口气,问道:“钱老爷,那位书生的身份,可有眉目?” 年过花甲的钱老爷看向发问的女孩,眼珠子又转不动了,这女子除了美憾凡尘的容貌,单她那与众不同的特质也能把人迷得魂不守舍。 季明阳皱着英眉不动声色端起一杯茶,打断钱老爷色眯眯的视线,“夕夕,喝茶。” 楚夕伸手接过,“嗯,多谢师叔。” 钱老爷这才发觉自己行为失态,他清了清嗓子道:“回楚仙子,事情太过久远,本就不好查找,更有甚者,那位姓陆的书生为了洗刷掉过往不堪的经历,早已改了名字。” 楚夕内心冷笑,“倾尽所有助他扶摇直上的女人,到头来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她与季明阳说道:“小师叔,找不到那位陆郎,这次的事情我们就无法解决。” 季明阳颔首,“嗯,旁人既然查不到,只能再从宋姑娘那里入手调查。” 楚夕:“钱老爷,让张妈妈通知出去,怡香院邪祟已除,可以照常营业,具体怎么重新招揽客人,我相信张妈妈自会办到。” 钱老爷震骇道:“可是,那女鬼并没有降服,我们这不是害人吗?” 季明阳安慰他道:“钱老爷放心,我们定会保护好怡香院的每一位客人,昨晚是我们大意轻敌才让她逃过一劫,今晚,她绝对逃脱不了。” 钱老爷还是面带一丝犹豫之色,“这……可行吗?” 季明阳复又耐心解释道:“宋姑娘身死后一直安分守己,现在突然出来害人,正是因为她留在人间的时限已到,再不转世投胎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可她执念太深,不想就此离去,这才铤而走险,靠着吸食阳气增加道行强留人间。” “昨日,我们多少伤了她,今晚她必定会迫不及待出来害人,而拥有纯阳之气的童子之身对她的吸引力最大。”他对坐在下首的景涵道:“今晚你守在幽兰苑,待她出现立刻通知我们。” 景涵顺从道:“是,师尊。” 楚夕兴致冲冲道:“那我就假扮怡香院的姑娘,帮景涵一把吧!” 景涵听她这么说,吓得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为了自己小命着想,尤其想到伦理道德方面的问题,他万万不敢和自己舅母乱来,遂一口否决道:“夕夕姐,不必了,姚瑶师姐就行,反正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我们应付得来。” 楚夕睨了他一眼,不让帮忙算了,她乐得轻松自在。 从昨日至现在,钱老爷能够清楚地认知到他们这帮人中,当数季明阳本事最大,此刻看他们做出如此安排,一时也没想那么多,他脱口而出道:“季仙君,为何不是你守在幽兰苑?” 众位弟子哑然,嘴角抽抽着看向一脸天真无邪的钱老爷。 楚夕还未吞下去的那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季明阳脸色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保持基本的优雅沉稳,他端过楚夕手中的茶杯,拿出帕子帮她擦拭洒在手上的茶水。 几位弟子憋笑憋得肚子疼,待客厅的氛围说不出的怪异。 楚夕强忍笑意,又打量了一眼脸庞微红的季明阳,这个早就开了荤的老男人,外表是真能唬人。 他为了方便行事,外出时不会装扮得华丽高贵,什么广袖华服,发冠玉簪,镶金戴玉……这些统统没有,就喜欢穿一身黑色的修身劲装,如水墨发用红色发带绑成高马尾,完全就是一副翩翩少年郞的模样,忽略自身稳重内敛的气质,他外表比陈默显得还要鲜嫩些。 最终还是楚夕打破这无言的僵持状态,她戏谑道:“夫君,钱老爷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钱老爷惊讶于这句“夫君”,同时也明白过来,为何两人之间的行为多有越矩,还以为是这位季仙君对楚仙子有所图谋,却不料人家本就是夫妻。 猛然间,他又回味过来自己刚才犯了什么糊涂,他慌忙站起身来,不断地作揖道歉,“失敬失敬……季仙君年轻有为,二位郎才女貌,恕老夫眼拙,还望二位莫要介怀!” 季明阳好脾气道:“不会,钱老爷多虑了。这里无事的话,我们先到城内四处查探一番,以防还有其他异常情况。” 钱老爷道:“仙君们尽管去,我这就去安排怡香院重新开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