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花轿上,楚夕仿佛又回到了初见那日,怀着紧张,忐忑不安的心思,微微移开遮面的团扇,偷偷打量自己的夫君。 他骑在系着红绸的骏马上,一袭大红喜服,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 仿佛与她心有感应,季明阳微微侧首,目光越过众人,与她遥遥相对。 哪怕见过千百回,再见仍如初识,惊鸿一瞥,皎洁了明月,荡漾了山河,温柔了卿心。 发现楚夕在偷看他,他微微扬了扬头,脸上是明媚的笑意,温柔宠溺的双眸明亮得如雪山顶上升起的骄阳,藏不住的意气风发,漂亮的唇形扬起,如春风般柔和的嗓音拂过楚夕耳边,“遮好。” 楚夕乱了心跳,脸红耳热,冲他眨了眨眼,害羞地用团扇挡好自己的大红脸。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张扬肆意的季明阳,往常的他,虽然耀眼,但会刻意收敛自身锋芒,着装低调,不显山露水,给人的感觉总是斯斯文文,如沐春风。 哪像如今这般,招摇得跟个开屏的花孔雀的似的,若不是他此刻正在成亲,就他这张脸,在山人山人海的街上打马走过,还不得被姑娘们抛过去的帕子砸死。 摇摇晃晃不知走了多久,宽大的轿辇停下,耳边传来阵阵爆竹声。 楚夕无法窥见全部盛况,但是全身的血液不知不觉跟着沸腾起来。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掌伸到自己跟前,一道带着喜悦的柔和嗓音传来,“夕夕,来。” 楚夕捏紧了手中的团扇,缓解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轻轻舒了口气,她缓缓将自己的手掌伸出。 握住她的大手稍微用力将她拉向自己,沉重的凤冠累赘的婚服本就连累得她身体不便,她还要顾及遮面的团扇,被季明阳这么一拉,她彻底失去平衡,极力压制欲出口的惊呼,向他跌去。 预料中的丢脸并未出现,她身子一轻便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接着,四周传来抽气声,切切私语声。 这不合规矩啊! 这段路本该由她自己走,楚夕之前睡眼蓬松被拉起来梳妆时,喜嬷嬷还在她耳边叨叨,她没记错的话,应该还要跨什么火盆,马鞍之类的东西。 季明阳含笑的声音响起,“别紧张,放松些。” 楚夕的思绪被他打断,她僵成木头的身体仍旧无法放松下来,“你快放我下来!这不成体统。” “小狐狸,凤冠重吗?戴了那么久,累坏了吧?” 楚夕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也不瞧瞧她是干什么的,就那十几斤的凤冠还能压死她不成,“古语有云,欲戴其冠,先承其重嘛!好啦!别闹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季明阳仍旧我行我素,不顾其他人神色各异的目光,抱着她缓缓前行。 “你这身嫁衣太碍事,跨火盆那么危险的事情,由为夫代劳。” 楚夕:“???” 楚夕彻底拜服于他无理取闹的溺爱当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繁文缛节,索性就去他的吧! 她放松身体靠在他怀中,诚心实意夸奖道:“我的好夫君,你今天可真是太帅啦!秀色可餐,想吃~” 季明阳低沉而笑,“夕夕,你这是迫不及待想先入洞房吗?倒也不是不行。” “打住打住,不许破坏我那么完美的婚礼,走快点,别误了吉时。” “遵命,夫人。” 二人站在围满人群的喜堂中央,堂前坐在衣着富贵华丽的季修尧与谢清琰,欧阳仙尊也应邀前来,但他推诿掉了高堂这一角色,他言辞恳切道,没有人比谢清琰更有资格坐在那里。 赞礼官拖着腔调开唱,“一拜天地!” 楚夕与季明阳转过身体,面朝天地,齐齐叩首,俯下身体的同时,楚夕顺着黏在自己身上那炙热的视线瞥去,不出意外对上季明阳眼含深情地注视。 彼时她本就怕出错紧张得手心冒汗,被他这么盯着,她忍不住娇嗔道:“拜堂呢!你专心点,盯着我干嘛!” 季明阳没说什么,嘴角弧度上扬,脸上的笑意更甚,唇角的梨涡里盛满了浓烈的甜蜜之色。 这笑容如同醉人的暖风,吹在楚夕心上,酥酥的,暖暖的,她心如擂鼓,心脏扑通扑通欲跃出胸腔,她脸颊发烫,慌忙别开目光,再不敢再看那个妖精一眼。 “二拜高堂!” 他们转身朝着坐在高堂位上的两位兄长,深深作揖。 “夫妻对拜!” 楚夕转过身,借着手中团扇的遮掩,肆无忌惮凝视着对面的人,这一幕,楚夕期盼过无数次,如今真实地在眼前上演,却又让她觉得如梦似幻。 蓦地那封印在她脑海中的婚书浮现在眼前,浇灭了她所有喜悦激动。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当上奏九霄,诸天祖师见证。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佳人负卿,那便是有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那婚书写得对极了!” 胸腔似乎被撕开了一块洞,冬日凛冽的寒风,毫不留情灌入她的胸腔,她冷得浑身都麻木了。 楚夕无法再与季明阳保持默契,慌乱地弯下身体,嘭的一声与他撞到一起。 季明阳下意识伸手,动作轻柔地揉着她被撞的额角,又引得周围一片吸气声。 “疼吗?” 楚夕一时间不能言语,只是隔着扇面愣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