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阳将楚夕的身体轻轻放置在地上,他嘴角还在不断溢出血丝,身上沾染了大片血迹。 他捂着胸口迷茫地站在那里,直到楚夕的魂魄转身面向他,流露出那副痛苦的神色,他骤然清醒过来。 “夕夕!” 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冲向楚夕,还未近身,便被一声厉喝镇住。 “别过来!” 转瞬间,那魂魄便恢复如常,她站起身来,端的又是一副四大皆空,清冷寡情的姿态。 她眼含凛冽寒光,淡淡地扫视了季明阳一眼,目光不屑,还隐含一丝厌恶,“你为何总是执迷不悟?我警告过你,同样的手段,你胆敢再犯,我定会杀了你!” 那目光和话语像是带刺的荆棘,裹住季明阳的心脏,尖锐的刺,扎得他生疼,满目疮痍。 季明阳身体里另一缕灵魂渐渐苏醒,脑海中血淋淋的场景一闪而过,他胸口那道剑痕像是着火了一般,灼烧地他气血上涌,又按捺不住地开始呕血。 不顾四周的叫喊声,他艰难地拖着脚步,靠近杀气肆意的人,“师妹,我错了,别气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番话说出口,连他自己也愣住了。 红光从那女子身上迸出,极艳极烈,像燃烧极致的烈焰,她举起手臂,缭绕的红光汇成薄薄一束,凝聚在她指间,化成一柄光剑。 季明阳站在咫尺之距,那柄利刃,毫不犹豫刺入他的胸口。 祁掌门与谢清琰跟前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根本无法靠近楚夕他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师弟!师弟!夕夕快住手!你会后悔的!”谢清琰与祁掌门失去从容,紧张地大喊。 景涵痛哭流涕,师尊、舅舅,两种称呼乱喊一气。 皇后吓得几欲昏厥,被脱困的皇上及时揽在怀中。 陆骞惊得瞠目结舌,完全看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个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怎会互相残杀起来呢? 身上的伤加上心里的伤,季明阳难以抑制发出低呼。 楚夕离体的魂魄垂敛双眸,遮掩湖蓝色眸子里翻涌着的悲恸和挣扎,她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可明明是刺向季明阳的剑,却扎得她血流如注,遍体鳞伤。 她持剑的手抖得不像话,那柄长剑碎成流光消散在空中。 在季明阳温柔绻缱的注视下,她脚步凌乱地向后退去,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 躺在地上的那具身体,并不是她的本体。 季明阳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跪倒在地上,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混着血泪哀求道:“师妹,夕夕……求求你,别走,不要走,别离开我……” 永和宫上空突然金光大盛,一座九层的琉璃塔悬在宫殿上。 那女子正落荒而逃的身影顿住,那是她无比熟悉的力量,究竟有多少年没见过拥有这力量的尊者,她也记不清了。 她低喃出口,“师尊。” 不知又想到什么,她狠绝冷漠的伪装彻底碎裂,“阿彦,不是你对不对?” 离体的魂魄受季明阳身后那具躯壳牵引,躲不开,逃不掉。 既然是师尊的安排,她便不再反抗,回那副身体之前,她跪在重伤的季明阳身前,抱着他,用最后能发挥出来的神力为他疗伤。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缓了口气,她语气坚定道:“师兄,放手吧!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别再做傻事了。” 话音落下,她消失在季明阳怀中。 季明阳手撑在地上,明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早已泪流满目,心脏像是被剜了一个大洞,空落落的,什么都留不住。 虚影一晃,殿内出现一位身穿白衣的姑娘,清丽脱尘,婉约动人。 她扶起平躺在地上的楚夕,双手贴在她后背上,在那座琉璃塔的加持下,运转体内灵力施法。 季明阳的伤经楚夕魂魄之手,基本已无大碍,包括胸口被利刃所刺的地方,伤口已经彻底愈合。 来不及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身体便扑到楚夕跟前,看到楚夕背后的人,他惊呼道:“是你!” “白茸见过季仙尊。”她没办法起身拜礼,微微垂首客气道。 “白姑娘,可是陌阁主派你来此?” 白茸颔首,回道:“嗯,阁主算到楚仙师会遭此一劫,特派我来相助。” 季明阳握着楚夕渐渐温热起来的手掌,急急问道:“夕夕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白茸面带愧色摇了摇头,回道:“白茸不知,阁主只是告诉我,楚仙师体内封印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那力量若是觉醒,远非这具肉身所能承受,阁主命我带着这座琉璃塔赶来加固封印。但是,这种办法也只能暂时控制,并不能一劳永逸。” 季明阳脸色苍白,死死握着楚夕的双手,仿佛他一松手,楚夕就会消失在他眼前,“敢问白姑娘,不知陌阁主是否方便一见?” “季仙尊,阁主他老人家正在闭关,近期无法见客。昨晚他老人家算出楚仙师恐将出事,冒着有损修为的风险,匆匆出关片刻,安排我赶来这里。”顿了顿,她满含歉意道:“奈何白茸修为不足,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还望季仙尊恕罪。” “白姑娘严重了,这怎么能怪你。还要多谢白姑娘赶来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季仙尊不必客气,白茸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