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龚美回家时,刘娥已经睡了。
把镜子放在屋中显眼的地方,龚美躺在床上想着两人以后。掌柜一职只是开始,最好他能想办法自己开个店。等钱能滚钱的时候,就再也不缺钱花了。
今日那个眉姨娘有的排面,小娥也要有。
刘娥起床时没有发现镜子,还是收拾屋子看见的。
“又乱买东西。”
摘下脸上的遮挡,刘娥甜蜜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几日后,常娘子问刘娥愿不愿意去私塾做饭。
“原是先生的娘子做饭,但先生的儿媳妇生了孩子需要人照顾。先生就想着雇个人做这几个月的饭。”
“在先生那里留饭的人也不多,也就是十几个人。我想着以你的手艺,没什么问题,你若是愿意我就替你揽下来了。”
刘娥怎会不愿,眼巴巴的看着常娘子。
常娘子也怕出现变故,放下手里东西去跑了一趟。
回来后,常娘子喝了杯水迟迟不说话。
僵硬着脸刘娥轻声道:“没事,常姐姐,不成就不成。”
总要给个原因,常娘子尽量轻描淡写:“别的倒没什么,就是你的脸让先生觉得不妥。也是读书人比较注重这个,没事放宽心,下次有合适的机会我再跟你说。”
其实是常娘子说完先生便皱眉言不吉利,可这话太伤人了,常娘子已经在想着给小瑞重新找个先生。
刘娥身体冰凉,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
趴在桌子上,刘娥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张脸竟怎么都不对,长得漂亮便是祸端,有疤痕又是遭人嫌弃。她凭手艺吃饭,为什么非要先关注脸,难道脸不好就不能活下去。怎么都想不通这其中道理的刘娥,哭的更伤心了。
屋里泣声惹人心疼,担心刘娥想不开的常娘子推门进来。
听到响声的刘娥抬头,轻薄的白色布料遇水变得透明,紧紧贴在美人脸带了种朦胧的美感。
绕是在富贵乡待过的常娘子也一瞬间失了神。
犹豫后想到往日刘娥的行事,常娘子还是道:“既然不希望别人看见你的脸,就换一个方巾。”
本来不懂其中意思的刘娥,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手赶紧放在脸上。想到屋中只有两人,又放了下来。
“常姐姐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能理解你生的极美,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美。”
想到几面之缘的龚美,两人之间太不搭了,常娘子有些怀疑:“你和他真是夫妻吗?”
现在不是,可同住同卧这么久,以后会是。
刘娥稍许迟疑后点头。
“是你自己想遮住脸,还是他要求的。”
“我想遮的,脸会惹麻烦。”刘娥着急解释道。
世道如此,女子活着之难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难。
“你等等我。”常娘子起身去外面。
常娘子去的有些久,回来时拿了两株刘娥不认识的草药。
“少时家里富贵,延师教导我们读书识字,我聪慧又不服输压了姐姐妹妹一头不行又压了哥哥弟弟。我母亲知道后就不再让我去学堂了,反而请了有名的刺绣大师教我刺绣。那时不懂母亲的苦心,想了不少法子逃学。”
后来落难了发现争强好胜不是好事,女人读书读的好也不是好事,读书是男人的晋升之阶她做的再好也不如一朵绣花来的实在。
常娘子压抑不住眼里的嘲讽。
把带来的两种草药捣鼓在一起,取了一点抹在手上,当即那片皮肤就红肿起来。
刘娥握着那只手惊讶又心疼:“常姐姐。”
“你不能总带着方巾,既不想要这张脸何不想办法让它毁了?”常娘子把碗推向刘娥。
毁了它,就能光明正大走在街上。
毫不犹豫刘娥用木勺把药涂抹在脸上。
一张美人面,几个瞬息变得红肿不堪入目。
常娘子没想到她能这么果敢,不由的高看了她几眼。
晚上龚美回来时,刘娥背对着他内心纠结不已。
龚大哥,会失望吧。
“小娥?”龚美以为她是因为什么事情伤心了,靠近过来打算哄她。
刘娥顺着力道转过身,脸暴露在龚美面前。
跑过许多地方见识不少的龚美惊讶过后,心疼道:“痒不痒,有没有刺痛感?你今日是吃了什么?”
“我今天刚学的方子,这样我之后就不用小心遮住脸了。龚大哥,是不是很丑?”刘娥紧紧盯着龚美怕在他眼里看到失望。
自责与愧疚冲上心头,龚美双眼含泪下定了决心:“与我在一起总是让你受委屈,你若是痛痒就不要用了,不想遮脸就不遮。给上我一两年时间,我一定能护住你。”
刘娥也红了眼睛:“你对我已经够好了,再不会有人对我这样好。你别看红肿,但我真的没有感觉的。龚大哥,我不想一直成为你的累赘让你和我一起担惊受怕。”
“傻姑娘,你又没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龚美的手轻轻触碰刘娥的脸颊。
把话说开后,两人之间多了几分羞涩与缠绵。
“你还想娶我吗?”刘娥不敢看他。
龚美坚定道:“娶,等找个良辰吉日,咱们就成亲。”
欢喜的刘娥主动靠在龚美怀里。
另一边,从龚美开门回来后,常娘子就睁大眼睛听着外面动静。
等了有半个时辰不见争吵声,常娘子才安心的睡了。